臉,洗了幾下還是覺得不夠,乾脆把一桶水都澆到頭上,等到全身都溼漉漉的,才將桶一扔,靠著井沿坐下來。
對於方才的自己,他生出一種厭惡感來,但是還是要硬著頭皮回去道歉。
再次推開門的時候,談十二似乎已經入睡了,千荀祁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伸手準備幫她拉好被子便回房去,誰知剛一伸手,就被談十二握住。
他一驚,卻不把手抽回,而是順勢坐在了床邊。
談十二輕聲道:“你在怕。”
“是……”他也不否認。
她將身子坐起來,攀住他的肩膀:“相信我。”
過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她開始解自己的外衣,千荀祁只頓了一下便握住她的手:“我等你回來。”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天一亮,談十二收拾了東西,便入宮去了。
千荀祁送到門邊,瞧見她的身影終於不見了,一回頭便看見段月塵正倚在一旁瞧著他們。
不知道為什麼他瞧見這個皇叔就是覺得心裡有些發憷,於是轉身便走,段月塵叫住了他:“荀祁侄兒,接下來有事需要你去做。”
談十二一路到了宮門,守門的侍衛也認得她,便放了行,又有人跑去通報付清遠,不多時,便有人回稟宰相大人要見她。
她本來打算先去找段落,如今看來只怕是不成了,便跟著那宮人去見付清遠。一路走走拐拐,居然到了御書房。
燕城立在門前,看見談十二,嘴唇動了動,她已經笑道:“燕城,別來無恙啊。”
其實也沒有隔了許多天不見,只是再相見,兩人已經站在不同的方向,為著不同的目標而生存著。
燕城愣了愣,只覺得兩人之間似乎隔了條鴻溝,之前的嬉笑打鬧,同甘共苦都成為過去,他咬了咬牙,將房門開啟:“請進。”
進去一看,付清遠在,段落也在。
談十二面帶譏誚:“宰相大人已經將這御書房當成自家書房了嗎?”
付清遠也不生氣:“新皇諸多規矩不懂,老夫來教一教他。”
段落眨巴眨巴眼睛,跟著點點頭,顯得十分乖巧:“十二姐姐,快來這邊。”
十二姐姐?
談十二覺得似乎有一陣轟雷從頭頂滾過,接著瞪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才發現桌案上擺著文房四寶,段落趴在桌子上,面前攤開一本書,付清遠則揹著手立在一旁。
“宰相大人在教我皇室律令,來來我讀給你聽啊:上榮國皇室律令第一條:國師說的都是對的。第二條:如果國師有錯,請參照第一條……原來國師大人有這麼大的權力啊。”
付清遠點點頭:“是啊,所以一不小心國師大人就管到皇上頭上來了,臣以為,咱們可以將這一條修改掉。”
“宰相大人!”談十二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低聲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於她的無禮,付清遠似乎毫不在意:“談姑娘,說起來,這是十年來我們正式第一次以真實身份會面,何不坐下來談一談?”
談十二本不想跟他多言,但是目前來看,還是先要穩住付清遠,便在椅子上坐下,又一指旁邊的椅子:“宰相大人請。”
付清遠慢慢走過來坐下,段落仍舊趴在案桌上讀書。
從入宮以來,數日內,付清遠試探過段落多次,最後終於確定他完全是個無害的單純少年,可以成為可利用的物件,所以這兩天才放鬆了警惕。
付清遠坐下之後,望著談十二:“這十幾年來,姑娘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何老夫當年會害得談家滿門抄斬?”
談十二咬牙:“正是。當年你與我父親交好,為何要做出這種事情?”
付清遠卻一時沒有答話,想了想,才道:“你上次去我府上,知道不知道府內一個叫做靜園的地方。”
談十二一直想知道靜園裡面那位靜夫人的事情,沒想到付清遠這麼直接地提了出來,於是點點頭:“聽說裡面住了位喚作靜夫人的女子。”
付清遠卻笑了笑:“不,裡面什麼人都沒有。”
談十二一驚,她那日曾經隔著門縫往裡面瞧了瞧,卻什麼都沒有瞧見,還以為那位靜夫人是在房裡,但是依稀記得那靜園裡並不衰敗,倒像是常常有人進去。
“其實倒是我經常進去住一住,但是又都住不長,再等等,大綱就不會回去住了。”他聲音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哀傷,談十二心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