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羽扇護住頭臉,白無常接著嬉笑:“我也許甩的掉,但小爺卻無論如何也甩不掉了,因為小爺親口承諾過你,要帶你去天下太平。”
本想一把沙揚在他臉上,但他突然又提到黑君哥哥的盟誓……
低頭一笑,張開手掌,任細風攜走軟沙。
蛇王女兒平時少言,此時藉著酒醉,竟然也軟軟的笑說:“聽你們說的英雄豪傑,我也想學些法術,和你們一起去天下太平呢。”
是啊,天下太平,好美的一個夢。
又是一陣長笑,白無常緩緩起身,抓著酒罈,眼望海景:“天下太平?太累人了!那是你們的事,我還是覺得天天泡在酒裡才是最美之事。”
他就是這樣,總把自己說的一無是處。
這一路上,若是沒有他處處解圍,怎能平步東海?
又哪有今夜的歡飲?
對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沙紗莎向蛇王女兒與黑無常舉壇,豪氣的說:“為了天下太平,我們大喝一口!”
舉起酒來,倒灌自己,她今夜已放下全部的矜持,要做一個英雄。
在她仰頸飲酒時,黑無常看到她脖子上為自己受的傷痕已經淡去,像一抹掉了色的胭脂。
再過十數日,又是一個無瑕的佳人。
從蛇王府裡出巡沙漠至今,由炎夏走到初秋,她瘦了,好像也高了一些。
總之,更美了。
黑無常終於陪飲,豪爽一口酒,淡淡一抹笑。
只這一抹笑,卻沒逃過沙紗莎的眼睛。
“你們快看,你們快看,黑君哥哥笑了。”
指著黑無常俊逸的臉,她笑著跳著:“居然是真的笑了,不是冷笑!”
眾人的目光齊聚,紛紛溢位歡笑。
不顧黑無常的不自在,沙紗莎湊近他瞧,桃面飛紅,似乎雙眼有淚,仍是一副天真的笑臉:“黑君哥哥,你該多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無言回她,以手中酒罈與她的酒罈輕輕一碰,再飲一口。
兩隻小手捧著酒罈,細細與黑君哥哥同飲。
真甜。
白無常坐回了沙灘,相視沙紗莎與蛇王女兒,揚眉笑言:“你們運氣真好,只與小爺共聚這些光景,就能見到他笑,我在地府裡這麼久……”
話說到一半,接到黑無常冷冷的目光,立即躲開,遙望星月,嬉笑轉言:“夜漸深,離別在即,為了黑君一笑,我們互相選一個人問一個問題,每人只能被問一次,被問者不許作虛言。以此情此景,作為臨別之禮,如何?”
臨別?
是啊,時候到了,總要告別。
沙紗莎笑了,笑聲不止,笑出眼淚。
淚滴到酒裡,淚與酒,她共同飲下。
擦去唇邊的酒濃,她高舉嫩手:“我問黑君哥哥一個問題!在斷山力王的山裡,黑君哥哥曾輸給我一件事,還算不算數?”
她那時求我留下斷山力王的性命,我明明已經照辦,怎麼又多出一件事?
小女孩兒慣作狡賴,再應她一件事,又有何難?
飲酒盟誓,黑無常正色看著她:“你說,我辦。”
他到底還是縱容了我的賴皮。
盯著他看,想把他深深的刻在心裡,任誰也抹不掉。
終於眼底溢位淚花,沙紗莎醉笑:“啊?這麼簡單就答應我了?一點難度也沒有,好讓人失望呢。”
有的人醉酒哭,有的人醉酒笑,有的人醉酒鬧。
她強作笑顏,但眼底的愁苦卻惹人憐。
剛想張嘴問她,又聽到蛇王女兒細細出聲:“那我問白君……哥哥一個問題。”聲音細的能被微風吹皺,她也飲一口酒,撫著紅紅的醉臉:“白君哥哥,你究竟多少歲了?”
“這個問題聽著簡單,與我而言,卻極難回答。”
輕輕一笑,白無常接過這個問題,單手撫頭,滿臉為難,思索了半天,長嘆一口氣:“算也算不清,大概有個九萬萬歲多一些吧?”
九萬萬歲?
要不是果子酒太珍貴了,真想一罈子扣在他頭上。
沙紗莎不服氣,瞪著他嗔斥:“女媧娘娘補天造人才多少年?你就敢說自己活了九萬萬歲?”
提及女媧,惹來白無常一聲苦嘆:“女媧妹子有如此舍我的境界,令世人唏噓,我至今仍然後悔,不該因為一點點小事而責怪她,最終惹她……”
“瘋了,瘋了,這個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