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情,請小爺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死得體面。”
黑無常沒有說話,將鐵鏈纏回小臂,負手而立,桀驁不羈。
懶酒鬼輕輕走近天靈,看著萬萬年前的兄弟,心中百般滋味翻騰,巧舌如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天靈滿身泥土,雙臂已斷,初到西星之地時,他那麼威風,揚言要做天地之主,此刻眼中只有絕望。
“天靈,你英雄過,沉寂過,瘋狂過,你的一生,已足夠精彩。”
短短一句話,走完人的一生,無論是百年,還是萬年。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承擔責任,這是天經地義,你懂這個道理。”
這個道理非常簡單,每個人都該懂,不懂的人,不是在裝糊塗,就是卑鄙至極。
“所以。”懶酒鬼看著天靈,是離別時的苦楚,輕輕蹙眉:“我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像個英雄。”
“你贏了,所以你有資格說話,我只配聆聽。”天靈慘笑,臉色蒼白,像所有一敗塗地的人一樣,他如此狼狽。
他直視懶酒鬼的目光,踏前一步,揚起頭,將咽喉暴露給他。
“既然你我曾經是兄弟,我就將殺死罪惡之人的英雄之名,讓給你。”
他離懶酒鬼這樣近,完全卸下防備,像一個無力還手的凡人。
只需要平平凡凡一招,鎖住他的咽喉,就能報天地之仇,為枉死的鬼魂申冤。
懶酒鬼沒有動,天靈輕輕問:“你為何還不動手?”
懶酒鬼沒有答,天靈輕輕笑:“你為何不敢做英雄?”
徘徊在生死邊緣,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天靈踏前一步,在懶酒鬼耳邊嗤笑:“你我初相識,我就笑話你膽子小,沒想到萬萬年後,你依然沒有長進。”
任他說,懶酒鬼依然無言,天靈在笑,問一個疑惑了懶酒鬼萬萬年的問題:“你我共同養育神獸,他們為什麼獨獨忘了你?”
“也許世間有遺忘之毒。”懶酒鬼只能猜測,說出自己的答案:“地府的孟婆湯,就是這種毒。”
“孟婆湯之毒,也有解藥。”天靈輕輕一笑:“天地間,有孟婆湯解藥的,只有我一個人,你想不想要?”
忘記前生事,來世重做人,是孟婆湯的全部意義,如果有解藥,孟婆湯也不必存在於世間。
懶酒鬼低眉無言,天靈突然壓低語音:“打不散的,是兄弟骨肉,我們可以一起做英雄。”
事到如今,天靈仍然如此執著。
“我們兩個,都有萬萬年的靈氣神通。”語音再次壓低,天靈信心十足:“只要聯手,殺死寒九,你我再做兄弟,共同擁有天地。”
萬萬年前說過的話,他此時又再提起。
現在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遇,萬萬年前是勢在必得,萬萬年後是垂死掙扎。
“天靈,兄弟一場,情義永存。”懶酒鬼終於說話,他微微苦嘆,做最後的勸告:“你若肯放下執念,廢除身上神通,我也許可以給你一條贖罪之路,讓你惡始善終。”
“真的?”本以為生命已到盡頭,沒想到懶酒鬼肯救自己,天靈眼中燃起希望。
“只要你肯悔改,廢除……”
“死吧!”
斷了雙手,還有雙腿,卑鄙之人,終於露出惡毒面目,天靈曲起膝蓋,奮盡全力,頂碎懶酒鬼的胸口。
一番慈悲心,片片凋零,懶酒鬼軟軟死在天靈膝下,像一灘泥巴。
動手之後,天靈立即逃亡,他再豎起一道冰煞牆,擋住寒九的追殺。
“擋我?你擋得住嗎!”見到懶酒鬼慘死在血泊裡,寒九怒火燒透胸口,英雄大吼,破風直追:“我要你碎屍萬段!”
他比閃電還快,冰煞牆被他撞成粉塵,鐵鏈像一道雷電,鎖住天靈的咽喉。
他要活活扯下天靈的頭,祭奠永遠的白無常。
儘管他快得如此迅猛,這個願望也不可能實現了。
因為鐵鏈纏住天靈脖子的時候,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天靈的渾身皮肉翻滾,內臟破碎一地,骨骼盡數斷裂,死得不堪入目。
他也許身中幾十萬掌,因為他身邊圍著十幾萬個白無常。
每個白無常的雙手都沾滿了鮮血,還有一個手裡抓著天靈的心臟。
天下之事,總是這樣可悲可笑,天靈要屠滅地府,也許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沒想到,他終於死於地府的鬼手摘心。
慌忙逃竄時,連天靈自己都忘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