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的手,看似是女兒之間的親熱,卻已拿住了春佳的細腕。
快劍迴轉,直追女子的咽喉。
這一招,意不在取命,只為逼退了她,別傷了柳春佳。
女子退了,帶著柳春佳一起退了。
眨眼的瞬間,她躍到了白衣人的身後,依然挽著柳春佳,像一對親密的姐妹。
梅小燕唯有苦嘆,不想我寒暑十幾載,以為只憑手中快劍,足夠取下仇家的項上人頭,卻不想這女子半招未盡,已經至我於絕境。
柳春佳面色哀苦,哀得不是自己被人挾持,苦得是見到師兄的眼底劃過落寞。
利勢落於人手,梅小燕不敢再進招,唯有聽足白衣人的幾聲笑談:“梅小燕,我已手刃了殺父仇人,你還不肯相信我才是鬧世乞兒的親生子嗎?”
“你先放了我師妹!”
這句話,其實說了也無用,挾持來的人質,誰會輕易就放?
但那女子偏偏就鬆開了手,任柳春佳跑回梅小燕的身邊。
白衣人的功夫高低還未可知,但與他同道的女子若要取了師兄妹的性命,只在翻掌之間而已。
可他們絲毫沒有進犯的意思,難道真的沒有惡意?
梅小燕將柳春佳護在身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梅小燕。”白衣人仍然一副自得,揚起眉毛:“待我除掉剩下的三個仇人後,我自會與你去尋鬧世乞兒對質,看看究竟誰才是她的親生子。”
他說得自信滿滿,絲毫不懼與人對質,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梅小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持劍的手已經軟了。
柳春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輕輕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的無言。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自記事起,梅小燕就活在仇恨裡,他活著的意義就是報仇。
此刻,無人能懂梅小燕心裡的痛苦。
也許,仇人不是他的仇人,孃親也不是他的孃親。
他的人生是不是一場錯誤?
或者,是別人眼裡的一場笑話。
梅小燕的神情已經恍惚,氣息不能把握,酒氣上湧時,不但耳朵紅了,眼睛也紅了。
柳春佳不能再忍受梅小燕在苦楚裡掙扎,她婷步輕移,將梅小燕護在了身後。
直視白衣人的眼睛,柳春佳婷婷有聲:“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想算計我們什麼,你說的話,我們都不會信。”
“信不信,是你們的事。”白衣人輕輕一笑:“不過,我倒是有興趣知道,小姐為什麼不信我?”
“因為你的話裡有破綻。”
柳春佳沒有半點武功,為了梅小燕,她卻敢一步一步逼近白衣人:“你說你手刃了剛剛那三個人,他們的屍首哪去了?”
“江湖有絕技,名為仙骨飛雪。”白衣人答得安然,面色不改:“他們三人就是死在這招絕技下,屍首已經化作飛雪。否則,小姐以為剛才那陣風雪是哪裡來的?”
仙骨飛雪,好美麗的名字,好殘忍的手段。
柳春佳不懂江湖技藝,沒聽仙骨飛雪,她轉回頭望向梅小燕時,白衣人又笑著補了一句:“能被稱為絕技的招術,本來就鮮為人知,今日不妨讓你們見識、見識。”
誇耀過後,他對女子點了點頭。
女子舞袖,拂過賭桌。
上好的紅木桌子立即化作飛雪,紛紛揚揚,為這間茅棚添了一抹美景。
這不是武功,這簡直是仙術。
柳春佳本來不信真有化屍為雪這種事情,可她不得不信,因為她親眼見到了飛雪。
梅小燕持劍的手已經更軟,他知道這十數年的寒暑之功,與這女子的招式相比,簡直連笑話都算不上。
隱隱嚥下心裡的驚詫,柳春佳仍然不服氣,輕問白衣人:“你剛才說我師父是鬧世乞兒,是曾經成名的江湖女俠,對不對?”
白衣人點頭,輕笑,等著柳春佳繼續問下去。
“如果仇家十分厲害,成名的江湖俠客要報仇,一定會隱密行事,對不對?”
白衣人再次點頭,輕搖羽扇:“如果小姐自幼習武,再加上這般見識,將來一定也會名噪江湖的。”
柳春佳不理他的誇讚,切切問下去:“若是鬧世乞兒執意讓親生子替父報仇,又怎麼會讓親生子將報仇大計告訴旁人知道?”
她問得凌厲,白衣人笑得坦然,反問一聲:“誰是旁人?”
他在明知故問,柳春佳望了一眼他身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