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並不十分嚴格。
而且首要關注的目標還是進城的別國客商情況,一個是容易混進別國刺客細作,二是客商一般都很有錢,好敲一敲竹槓。
對於城內出來的百姓,士卒不會過多阻攔,一個是沒必要欺負鄉親們,二也是實在是沒什麼油水可撈。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就算是刺客細作冒充百姓,人家都從城裡出來了,說明人家大事已成,你這時攔住也於事無補了,反而你阻了人家逃生之路,人家狗急跳牆暴起傷人,給你來個大開膛,在這個沒有撫卹金的年代,不值當的。
杜營和孔丘不知道這些城門官的心思,還在那認真對臺詞呢。
片刻後,孔丘揹著杜營從一條巷子轉出,直奔城門。
“站住,哪裡人?為什麼出城啊?”雖然管理不嚴,但是士卒們過場還是要走的。
“稟告官爺,小的是城西‘附羽’店的老僕王羲之,這是我兒王獻之,今日小的在修屋時被砸牆磚到腳,城裡巫醫索取太貴,這才讓小兒揹我出城求醫。”杜營撒起謊來滴水不漏,正是他的強項。
本來這話應該讓孔丘來說更有說服力,可惜孔丘實在沒有這方面天分,被士卒一問就滿臉漲紅,還好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背了個老頭趕路所致,沒有深究,杜營只得跳出來自導自演。
那個叫“附羽”的店真的有,是先前杜營上街時路過的一家,正好看見人家在給房子搞維護,所以才有了這麼個藉口。
一聲“官爺”喊得士卒心頭一暖,他哪吃過這種千年後的馬屁啊?頓時神遊物外,飄飄欲仙,彷佛真的成了耀武揚威的大將軍一般,獨掌雍門,囂張跋扈,令旗一指,挑夫落擔,大喝一聲,商旅獻財,他也沒見過真正的大將軍什麼樣,只能回憶自己頂頭上司的做派了。
士卒回過神來,只覺得這個老頭慈眉善目,是個大大的好人,這種好人可不能耽誤了治腿,大手一揮,過。
杜營欣喜中不禁有點鬱悶,他還有一肚子臺詞稿沒有念出來呢,比如為什麼他沒有鬍子啊,為什麼和兒子長得不像等等,都有了一套滴水不漏的說辭,想出這些東西他可沒少死腦細胞,誰成想還沒發揮出來就作廢了。
孔丘可管不了這些,以快如奔馬的速度揹著杜營一溜煙跑了。
過的片刻功夫,一批健馬飛奔而來,馬上騎士人還在遠處便高聲大喊起來:“丞相有令,關閉城門,搜尋兩個行刺國君的刺客,一個身高九尺多的青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寺人。”
“吧嗒”士卒聽見了自己下巴脫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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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丘可能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跟著杜營當真是處處遇險,步步驚心啊,見一次齊景公,還沒來得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張,就變成通緝犯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太突然了。
但是他心裡卻沒有埋怨杜營,反而覺得杜營做的對,被人稱做寺人不僅是對本身的侮辱,還是對先人的大不敬。
孔丘自問自己如果被人這樣侮辱會怎麼做?
結果是一樣,和杜營一起逃亡,不過是杜營陪著他罷了。
再君子的人也不會容忍這種恥辱,君子也是有血性的,五十歲後的孔丘可能會有不同觀點,但是在這個熱血沸騰的年紀,哪怕是守禮如孔丘,也會奮起拔劍,以正其名。
本來孔丘心裡對道門還是有一些芥蒂的,老聃虛無飄渺,不以天下萬國為意,雖然道法高深,但是這種不把人類放在眼裡的樣子實在讓孔子有些心寒,或者說,老聃已經不再把自己當做人類的一份子,孔丘有個感覺,老聃很危險,因為在老聃眼裡人和萬物都是平等的,從來沒有把人類當做萬物之靈,天地主宰,或許有一天,老聃會因為人類滅絕了某些物種,反手把人類滅掉,以維持自然的平衡,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種陰影在孔丘心裡揮之不去。
而背上這個老君,則是另一個極端,做事只憑一時好惡,根本不去想後果和影響,說的好聽是果敢,說難聽簡直是憑動物本能做事,所謂的道德禮儀在他心裡根本形不成影響,就算他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是心血來潮之時,他一樣去做,從不顧及自己安危,是個很難評價的人,他敢於對罵自己的齊國國君下死手,又肯放過同樣罵自己的太史氏,只是因為太史氏滿門都是寧折不彎的鐵漢。
但正是這個任意妄為的老君,讓孔丘對道門有了新的認知,老聃代表絕對理性的話,老君就是絕對的感性,這兩個極端的人參雜在一起,使得孔丘更看不清“道”的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