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的眼淚淌在他的胸口上,她聽見他說她無理取鬧,他的口氣好無奈,好像她是個大麻煩,他說的話好像他的失約與他的離開都是正確的,她的不捨與分離焦慮都是錯的,是她把他們的感情消耗殆盡嗎?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臉畔,對她亮出一個笑容,寵愛地捏了捏她的臉頰。“我會打電話給你,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
她沒回答他,他等待了一下,凝視她憂愁的眼睛,才轉身離開。
上了飛機後,江衍棠的心思一直想著周安安滿布淚痕的小臉,他也捨不得她,也想時時刻刻留在她身邊,但他也想拼事業,不得不暫時放下她。
他知道,安安還太小,她不懂他的苦衷,所以她的情緒才這樣不安,她只考慮情感面,天真的以為只要兩個人廝守就可以擁有最好的生活。
這次的分離,可能可以讓安安長大一點,江衍棠相信他們的感情禁得起考驗!
但後來,周安安消失了。
起先還聯絡得到,她在電話裡還是哭還是埋怨,後來他忙了點,電話變少了,到後來,聯絡變得更少了,直到有一天,撥打她的電話才發現已經變成了空號。
他託江衍叡替他找周安安,江衍叡找一天循著地址到周安安的家,卻發現周家門口掛著出售的招牌,附近鄰居說周家已經搬走了。
從此,江衍棠再也找不到他心中的那輪明月,他的安安……他越是想念她,就只能越努力工作來麻痺自己。
他驚慌的發現,原來他一直以為跟安安的關係裡,他是被安安依靠的那方,現在這些思念與根深柢固的回憶讓他驚覺,原來是自己依賴安安的明亮,少了她,他好像又回到那個辛勤為家的少年,眼前只有那片漆黑的夜空,沒了清亮的月光。
三年後,江衍棠回到臺灣,如願的升職了。
再過了兩年,他三十一歲,成為公司北區最年輕的主管,收入百萬年薪,住在市區昂貴的摩天大廈中。
沒有人知道,江衍棠志不在此,存款簿裡的數字不斷爬升對他而言沒有意義,他真正想要的不是這個,而是一段回憶,還有照亮回憶的月亮……
砰!
巨大的震動聲忽然響起,伴隨男人的低吼,引來高朋滿座的餐廳裡一道道關注目光。
是靠近窗戶的一個雙人座位,一對男女對視著,留著短平頭的黑色西裝男子滿臉怒容,右手握著拳靠在桌面上,鄰近座位的客人都聽見他的埋怨——
“分手?你說要分手?!我做錯了什麼你要跟我分手?”
安穩坐在男人對面的女人,沉靜著一張白皙麗容,帶著迷濛的大眼睛眨也沒眨地閃著冷漠,紅潤潤的唇瓣抿了抿,淡淡道:“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麼,需要我提醒你嗎?上禮拜你跟你親愛的秘書Tracy到高雄出差……做了什麼我不必說。”
男人臉色一凜。“誰跟你說的?”
她揚起笑容,好整以暇地摸了摸長及胸口的直柔長髮,偏著頭凝視他。“還會有誰?Tracy覺得你該是她的,所以打電話給我宣示主權。”
他瞠目,怎麼也沒想到跟Tracy的一夜衝動竟換來這段一年感情的結束,他以為看似乖巧聽話的Tracy一定不會讓這件事公諸於世,但會叫的狗不會咬人,Tracy展現出來的積極則讓一切完全被搞砸。
“分手吧!漢翔,我沒辦法繼續接受這樣的你,你該瞭解我的。”
陳漢翔的右手始終緊握成拳,激動的又狠狠槌了原木桌面一下。
砰!
再次換來其它客人的目光。
他站起身,不顧因他的大動作而翻倒的水杯,一言不發的轉身走開。
他了解周安安,她話說出口就不會收回,交往這一年多以來,陳漢翔對她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當她這樣堅定冷漠的看著他,他幾乎就能確定這段感情無論自己怎麼哀求都回不來了。
但他又何必哀求?
他是上市公司前景看好的業務經理,周安安只是一個長得比較漂亮的百貨公司賣鞋的櫃姐,他不在乎,只有一點點不服氣,憑什麼自己是被甩的那一個?
陳漢翔站在店門口掏出手機,撥了Tracy的號碼,他不欠女人,分手?哼,沒在怕的。
店內,還留在位子上的周安安,她目光冷靜,看著服務生蹲在桌旁擦拭地板的水漬,她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喔,麻煩你了。”
男服務生手拿抹布,揚頭就看見甜美的周安安投來抱歉的眸光,他忙搖手。“不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