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硬是妄言而出的承諾,江衍棠決定要違背了。
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因為不值得,如果他因為這樣而出了事,被留下來的安安得一輩子受良心譴責。而他不希望看到她這樣。
他想說服周安安跟他一起搬到臺中去住,臺北的房子就當作他們假日回來的基地。
而這一刻,看著她擔心的眼眸,那雙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他嘆了口氣,安慰道:“我沒事的,只是車子撞壞而已,別哭了,好不好?”
她聽話的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去淚水,她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今天差一點就要失去他了,感謝老天爺……
“以後,你還是不要這樣來回了。”她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說。
江衍棠被她的話給震住。“你是說……”
她又掉下淚來,語氣有些委屈。“你在臺中租個房子吧,我一個待在臺北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其實就算你每天來回,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與其讓你累壞身體,還是當週末婚的夫妻吧。”
這是周安安的進步。
多年前,她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現在她做到了,為了心愛的男人,她已經不再那樣堅持已見,她懂得為他著想,願意為了他試著去做做看。
江衍棠怎麼也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這樣的提議。
週末婚?
也就是週末才能跟她見面嗎?
光是這麼想,反而是他感到捨不得了。
但他怎麼也開不了口叫她辭去工作跟他一起搬家,尤其是當她都作出這樣的決定後。
或許他們都還在學習,愛情的距離,怎樣才算剛剛好?
是每天都黏在一起?還是一陣子見面一次?
或者是,這都不重要,彼此的心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呢?
深夜的急診室裡,江衍棠想到這樣困難的問題,他尋不著解答,有一絲迷惘。
旁邊,周安安握著他的手,喃喃地說:“我會努力的,一週見一次面而已,比起很多遠距離的情侶,我們已經好太多了……”
週末婚的形式,讓江衍棠的確多了很多時間休息。
但他的心卻很寂寞,每天都在期待回臺北的日子,一有空就撥電話給周安安,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反觀安安,她竟然適應得挺好的,其實在跟江衍棠重逢之前,她也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所以現在她一個人住在老家,一個人去上班、晚上一個人吃飯,都絲毫沒影響到她的心情。
雖然適應得很好,卻不代表不想念。
她還是會常常想到他,打電話並不能解決相思之苦,只有他火熱的體溫跟溫暖的懷抱,才可以給她更大的力量。
時間過得很快,半年過去了,時序入了冬,一波波的寒流不斷襲擊臺灣。
周安安拿到這個月的薪水,果然又因為陳漢翔的騷擾而被扣了一些錢,她望著存款簿裡的數字,突然心生厭煩。
她忽然不明白自己堅持在臺北工作的意義了,當初絕對不肯辭職,是因為覺得不能輸給幼稚的陳漢翔,但半年過去,陳漢翔的確少來騷擾她了,但偶爾還是會帶女伴來買鞋,好似炫耀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條件一個比一個好。
她突然好想江衍棠,她覺得好累好累,工作得很沒意思,回家也沒人陪她談心,好幾次她問自己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
她找不到答案。
薪水很少,工作很累,陳漢翔很煩……她為了這工作,寧願一個人在臺北打拼,又是為什麼?
才這麼想而已,她就心生辭職的念頭,而且越想越篤定……
周安安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衝動派的人,隔天她休假,特地去總公司遞了辭呈,正式離開了工作崗位。
灰濛濛的天色,跟她輕快的心情成了反比,她連走路都在哼歌呢!
周安安回家收拾了行李,搭車到臺中尋夫去。
江衍棠被嚇壞了。
才剛拿出鑰匙開啟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室燈光,少用的餐桌上放著三菜一湯,廚房裡還傳來炒菜聲。
瞥見房門口粉紅色的行李箱,以及擺放在客廳大大小小的透明昆蟲盒,他想他猜到是誰來了……
胸口啊,漾起一股熱熱暖意,他緩步走至廚房,果然看見小妻子窈窕的身影,他沒出聲喚她,看著她將菜鏟進盤子裡,然後她端著盤子轉身 ——
“啊!”周安安驚叫一聲,他微笑不語,接過她手中的盤子。
“你回來了也不出聲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