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野心而行的不義之戰。
“聽聞七皇子已有家室,難道就沒想過殉國之後她們會怎樣嗎?汗王已經網開一面決定不予反擊,七皇子還在堅持什麼?須知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活下去才有可能繼續建功立業、保家衛國,而不是毫無意義枉死於沙場之上啊!”與其說兀思鷹是個將軍倒不如說他是個智者辯才,不過寥寥幾句話卻句句擊中要害,被困遙軍最後的堅定意志開始緩慢動搖。
易宸璟閉上眼長長吐息,睜開眼時,異樣光芒湧動,嘴角掛起一抹莫名笑意:“多謝提點。”
“七皇子的意思是……?”兀思鷹面上一喜。
“出戰前我答應過她要活著回去,但我更明白一點,”抬起僵直的胳膊將長劍橫置身前,易宸璟騎在馬上目光遙遙望向南方,聲音洪亮如鍾,“我若是貪生怕死當了降將,便不配再做她的夫君!”
她的傲骨,她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知不覺中已滲透他血脈。
話已至此,再多說無用。兀思鷹一聲低嘆,語氣裡滿是惋惜遺憾之意:“我本以為能有機會與七皇子把酒言歡,看來,這輩子也只能是奢望了。七皇子請放心,他日我霍洛河攻破大遙帝都,兀思鷹必將閣下遺骨葬於故土聊表心意——弓箭手!”
嘩啦啦一陣金鐵交鳴,兀思鷹快速閃入銅盾後方,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強弓弩箭,全部瞄準被圍在中央的大遙士兵。
那些箭有多少支?幾萬?十幾萬?或者更多?
易宸璟全然沒有心思去細細思索,只要兀思鷹一聲令下,他和身後千餘士兵都會成為活靶萬箭穿心。手掌緊緊握著,掌心裡是一枚珊瑚耳墜,亮麗的紅色奪目卻不妖嬈,一如它的主人。
面對必死絕境,心裡反而前所未有地寧靜。
對她的許諾又要破滅了,這輩子他喜歡過她,恨過她,愛著她,終於,迴天乏力,只能默默唸著她的名字等待死亡降臨。
等了片刻,預料之中的殺令並沒有落入耳中,倒是霍洛河那邊驚呼漸起。被困的大遙士兵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死到臨頭又發生了什麼變故,但無論是什麼都總好過被箭穿成篩子吧?順著驚呼傳來的方向望去,陰暗夜幕下大片火光照亮夜色,驚呼之後是咆哮的馬蹄聲,還有孤注一擲的嘶吼磅礴。
“遙軍!是遙國豬玀!”霍洛河隊伍中響起狠狠咒罵,隱約還嗅得出一絲慌亂味道。
援軍麼?陳安還是梁宮?又或是其他的哪個參軍部將?即將熄滅的心火再度被點燃,易宸璟劍眉斜挑,挺拔身軀湧出無限力量,迎著馬蹄與火光長劍高舉:“眾將士聽令!隨我殺出重圍,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不死不休!”
整齊高呼回應著遠處雷鳴般滾滾馬蹄聲,似是聽到這回應,送來期望的天降奇兵加快了馬速,在霍洛河匆忙變換陣型的間隙飛速接近。
黑夜裡大片火光過於刺眼,兀思鷹皺著眉頭問一旁副將:“來的真是遙國援軍?”
“看衣著是遙國士兵無疑,只是人馬也忒少了些,聽聲音至多不超過五千。奇了怪了,他們還沒吃夠苦頭嗎,這麼少的人就敢直衝我軍中心?主將被俘急昏了頭吧!”
“不,不對。”兀思鷹沒有副將那麼好心情開玩笑,他知道蕭百善也是遙國北征副將之一,那男人絕不會犯下這等低階錯誤,還有那過於刺眼的火光,若是為夜間照亮路線用的應該沒有這麼強烈才對……不祥預感在心底瀰漫開來,開戰以來種種不協調感覺愈發明顯。忽地倒吸口涼氣,兀思鷹臉色發青倒退半步:“燕翼騎兵營呢?騎兵營有沒有遭到突襲?!”
同在身邊的兩個副將你看我我看你,誰也說不出個準信兒,就在這時,兩道狼煙自霍洛河大軍兩側嫋嫋升起,那預示著,有戰事發生。
“他們果然偷襲了我軍騎兵兩翼。”兀思鷹語氣沉重急促,“來人,傳令下去,主陣變換陣型以禦敵為主,不可魯莽交鋒!”
霍洛河人數遠遠少於遙國徵軍,如果不是鐵燕陣發揮了超乎意料的作用,現在勝負形勢很有可能大不相同,是而兀思鷹十分重視鐵燕陣的完整性,這會兒發覺兩翼受到突襲,自然而然擔心鐵燕陣整體是否完好,能不能繼續發揮作用以少勝多。
而他的擔心,並不多餘。
歷經苦戰敗歸的陳安與梁宮重整人馬後又一次出現在霍洛河燕翼騎兵營面前,仍舊是拖延限制戰術,以多出霍洛河騎兵營四倍的兵力將燕翅部分死死牽制住,與此同時,白綺歌帶領的三千精騎馬不停蹄,帶著送給霍洛河大軍的禮物直奔主陣而去。
接近一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