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通告,說什麼投降者可平安出城、遙軍不會妄動分毫,真要是有百姓出去了,恐怕就再也沒命回來。”
白敬甫縱橫沙場數十年,論資歷可算是中州宿將中最老的,說起誰什麼性格、行事手段自然可靠。白綺歌大致聽明白了白家父子二人交談中反映出的情況,本就煩亂的心緒更加不堪。
“易宸暄最擅長的就是製造流言、擺弄人心,這麼做無非是希望民心所向有所鬆動,讓那些原本支援我們的百姓產生動搖,最終迫使白家孤立無援。”在父親和兄長驚訝目光中推門走進,白綺歌收斂起浮躁氣息,認真道,“我猜易宸暄大概是想到我們會聯合安陵國所以截斷了通訊,如今的梁施,是真真正正飛鳥難渡的孤城。”
白灝城與白敬甫對視一眼,雙雙陷入沉默。
“情況確實不太妙,不只死守是個問題,現在連民心都難以把握。”許久,白灝城深吸口氣走到白綺歌身邊,“人心各異,那些不願留在城中的百姓我們也不能勉強,只能祈禱別有太多人自投羅網。至於遙軍圍城……我和爹爹再想想辦法,你不必擔心。”
縱是想多擔心也得有閒心才行。白綺歌沒什麼味道地笑了笑,連白灝城是否有什麼主意也沒問,一聲不響又往自己房間走去。
白敬甫望著女兒離去背影,沉沉嘆了口氣:“難為這丫頭了。”
“本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到最後卻都要她來承擔……”
“灝城,你該看得出來,我們已經走投無路。”白敬甫語氣裡滿是不甘,然而名動中州的老將不得不面對殘酷事實,眼神辛酸。
白灝城微微失神,略顯渙散的目光不知望向何處,直到白敬甫連著喚了他兩三聲放才有所反應,笑容牽強而僵硬:“明天我再去城中走上幾圈,能勸得動的儘量勸,勸不動的也好告訴他們遇到危險要怎麼應付,還有守城的將士們,他們不放棄,白家和昭國的大旗就不會倒。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就算守不住梁施,我也會讓綺歌安全逃走。”
這番話的意味聽起來總覺得有些怪異,白敬甫困惑地向兒子看去,那張溫和堅忍的面龐上什麼也讀不出,更別提看透心事。
“隨口說說罷了,爹爹別多心。”發覺白敬甫在看著自己,白灝城搖了搖頭,拿過頭盔帶好,大步走向門外,“我去城頭看看,爹爹早些休息。”
儘管有些擔心白灝城的狀態,白敬甫還是任由他一個人離去。在雙鬢花白的老將心裡,自己的兒子所有決斷都是正確的,絕不會有什麼失誤,如這麼多年來白灝城立下的無數汗馬功勞一樣,這次,他仍將作為舉世無雙的奇才將軍名垂千古。
父母對子女的信任總是朝向好的一面,即便是白敬甫也不能免俗,而那些壞的想法,往往被壓在心底不肯拿出。
獨行的白灝城去城牆巡視一圈,而後以出外探查為由離開都城,一路往最偏僻的沼澤地行去,走了約有小半個時辰,一抹身影出現眼前。
“白將軍守時守信,不但按照約定孤身前來還早了兩刻鐘,果然有大將之風。”
毫無誠意的誇讚顯然討不到白灝城歡心,沉著臉跳下馬,長劍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迅疾而出,沉甸甸架在對面男人頸間。
“昭國和綺歌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非要步步緊逼?就算不把昭國放在眼裡,你們遙國那些將士呢,那些因為無意之戰枉死的人,你對得起他們嗎?和太子殿下相比,你根本不配做皇子!”
密佈陰雲露出一條縫隙,晴朗月光照耀下,七分俊朗三分陰柔的面容上掛著淺笑,冰冷而無溫度:“談不上配或者不配,天生的血脈,喜歡、不喜歡都只能如此,就算我不想要,大遙五皇子這身份還是會跟隨我一輩子——哦,不,應該說半輩子,之後的事,誰知道呢?”易宸暄悠閒地推開脖子上的劍,打了個響指,周圍草叢裡立刻一陣窸窣細響,分明是有人藏在其中。
白灝城對易宸暄並不瞭解,出劍也只是想試探一下,見周圍有人埋伏便利落收了劍,臉上表情還是那般冰冷:“眼下遙國與昭國正值交戰時期,王爺約我來這裡有違常情,難不成是想仗著人多剿殺我麼?梁施城中有家父坐鎮,就算沒我也一樣,只怕要讓五皇子失望了。”
“白將軍神勇無敵,這幾個臭魚爛蝦能奈你何?不過是叫來讓我安心的而已。”易宸暄笑了兩聲,拍拍手,草叢中細響戛然而止。負著手背對白灝城,易宸暄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約白將軍來此的目的信上有提到,兩軍開戰也好,民不聊生也罷,不都是因為白將軍的寶貝妹妹白綺歌嗎?白將軍想要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