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決計不會毀諾的。”
葉花晚失望地哦了一聲,躡手躡腳輕輕撣去易宸璟頭上、肩上的雪花,而後挽著傅楚悄然離去。
天空還飄著輕雪,冰冷石桌上易宸璟酩酊大醉,抱著酒罈沉沉睡去,絲毫沒有覺察到許多人對他的擔憂。
夜色慢慢淡去,東方太陽昇起處露出一絲魚肚白,蒼穹之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星辰還在頑強掙扎不肯消失。一抹清瘦身影趁著天色將亮未亮從暗處閃現,腳步無聲走到易宸璟身邊,看見滿地酒罈時,碧色眼眸露出複雜眼神。
抬腳踢開酒罈發出刺耳響聲,抬頭看看,易宸璟仍是一動不動。蘇瑾琰皺眉,抓住易宸璟懷裡抱著的酒罈用力一扯,終於把宿醉的落魄男人吵醒,可易宸璟只是睜開迷濛雙眼看了看,旋即又搶回酒罈高舉,咕咚咕咚兩口嚥下。
“除了借酒消愁你還會做什麼?為了個女人自暴自棄,你的骨氣都哪兒去了?”
眼看易宸璟被烈酒嗆得連聲咳嗽,蘇瑾琰眉梢沉鬱,又一次搶過酒罈,嘭地一聲摔碎。
“別管我……給我酒……”尋不見酒,易宸璟踉蹌站起四處掃視,看見角落裡的醉生夢死時便搖搖晃晃走去,才買了兩步就跌倒在地,沾染一身落雪。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酒氣沖天的醉鬼會是大遙太子?
昔日意氣風發、叱吒天下的皇子將軍已經不見了,有的只是離情別愛的失意者,一個買醉以逃避痛苦的可悲男人。
蘇瑾琰沒有去攙扶易宸璟,腦海裡閃過與此相似的一幅畫面時,眼神微微變化。
“我以為自己追隨的人是個強者,沒想到卻是遇到坎坷就尋死覓活的廢物。”挑起唇角冷笑,碧色眼眸卻滿含痛楚,“天下女人多得是,她到底哪點值得你如此沉迷?人都走了,你還想消沉多久,到死為止嗎?”
地面的雪寒冷刺骨,飄進衣袖領口中激得一陣戰慄。許是這冰冷讓酒氣散去神志清醒一些,易宸璟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扶著石桌勉強爬起,仍是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你來幹什麼?替寧惜醉欣賞我狼狽模樣?”
尖銳語氣帶著三分自嘲,但至少清醒許多。蘇瑾琰臉色稍霽:“還有理智就好,不然我寧願殺了你。”
“殺了我?你們的目的沒有這麼簡單吧?”易宸璟冷笑,“我早料到寧惜醉不懷好意,只是沒想到他的目的竟然如此卑劣,綺歌一心當他是至交好友,他卻做出背信棄義的下流之事。蘇瑾琰,我真的很好奇你幫我的原因,為了向易宸暄報仇,還是早就謀劃好要搶走綺歌?”
咄咄逼人的易宸璟顯得有些不可理喻,然而蘇瑾琰並沒有煩躁,靜靜看著他,眼中一絲情緒難明。
“從一開始我就不希望你們在一起,與主君的命令無關。那女人不是你或者易宸暄能夠駕馭的,沒發現麼?自從有她之後你變了許多,原本早就可以得到手的皇位竟然大費周章。即便現在,我還是討厭她,巴不得你與她今生今世再不相見。”
今生今世再不相見……如今,不就是這種狀況嗎?易宸璟低下頭,不讓蘇瑾琰看見他眼中痛楚。
白綺歌遵守契約不會主動與他見面,蓄謀已久的寧惜醉更不可能放她回來,**之中要尋找一個神神秘秘的新起小國、一個足智多謀又擅長隱藏的男人談何容易?寧惜醉那樣思慮周全謹慎的人絕不會留下蛛絲馬跡,就好像他幾近完美的性格一樣,無可挑剔。
回想起白綺歌離開時決絕眼神,易宸璟的心又如撕裂般劇痛,隨手拿過桌上酒罈傾斜,卻是一滴酒液都流不出。
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蘇瑾琰打翻易宸璟手裡的酒罈,眉頭皺得更緊:“你繼續這樣下去讓滿朝文武怎麼想?能逼你下位的不只有皇上,文武百官可以,百姓可以,甚至隨隨便便一個殺手、刺客都可以,付出代價換來的皇位,你打算棄之不顧?”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多話?”踢開腳邊礙事的酒罈,易宸璟藉著醉意躺在雪地上,手臂遮住眼睛,頓時視野一片黑暗。蘇瑾琰一向沉默示人,今日卻破天荒與他說了這麼多,意外與憋悶下,易宸璟也顯出鮮為人知的一面:“我想要不在乎,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活下去,可是你不明白,那根本做不到——閉上眼,綺歌好像就在我面前,除了她之外什麼都沒辦法去想、去做,這種感覺你沒經歷過,永遠不會了解。”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傳宗接代還有什麼意義?”
似是自言自語,蘇瑾琰露出迷茫神色。
為什麼她為了他甘願忍痛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