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找回易宸璟。
他不可以死,在她還活著的時候。
然而白綺歌低估了那些人的速度,縱馬奔行不到半個時辰,身後便傳來漸近的雜亂蹄聲與怪腔怪調的呼喝,那些人似乎把她當成了逃不脫的獵物,一邊掌控速度追逐著,一邊欣賞她疲於奔命的狼狽。
抬頭看看,視線中靈芸城已經有了模糊輪廓,高牆大門隱隱可見,可是,她還能堅持到城中嗎?身後的人會允許她逃脫嗎?
咬著牙夾緊馬腹,白綺歌分明感覺到馬速越來越慢,心裡焦急也越來越甚,再這樣下去用不了片刻就會被追上,那時再不會有人粗心大意到給她留下生路,或許能給她的就只有一道刀光,一泊熱血,一具屍體,一場遺憾。
與殺機四伏的遠疆相比,大遙帝都的皇宮不知要安寧多少倍,所有人都在翹首等待前線捷報傳來,唯獨遙闔殿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
“他走多少天了?”依舊是香氣繚繞的房間,依舊是錦衣玉容的男人,就連那雙陰鷙眼眸也不曾有半點改變,只是周圍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一眼看去極不協調。
“六、七天,或者更久些。”戚夫人跪在地上,臉上面紗隱隱有血跡溢位,虛弱得連聲音都不太清晰,“大軍出征後幾日就走了,他手裡有殿下的令牌,我以為又是殿下要他出去辦事,所以就沒在意……”
手中茶杯毫不留情摔在地上,濺起碎片緊擦戚夫人面頰劃過,又幾道閃著血光的淺淺傷口留下。易宸暄怒氣不解,抬起腳狠狠踹在戚夫人肩上,瘦得不能再瘦的身子委頓在地,他卻沒有半點憐惜之意。
“瑾琰,蘇瑾琰……你若敢壞我好事,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猙獰表情望向門口,沒有絕美男子垂首守候的院落空空蕩蕩,說不清是冷寂還是枯燥。
那是用盡卑鄙手段好不容易才束縛在身邊的重要棋子,如果連蘇瑾琰都跑去幫易宸璟,那他還有什麼本錢與易宸璟爭皇位、搶天下?低頭看著手裡藥瓶,易宸暄眯起眼睛,狹長眼眸冷光盪漾,嘴角一抹冷酷笑意森寒刺骨。
“我怎麼忘了,就算瑾琰他有心幫易宸璟,恐怕也沒有命能捱到那天吧?”細長手指捏住戚夫人尖削下頜,逼迫她仰著頭對準陰冷雙眼,毫無愛意的吻落在蒼白唇瓣上。易宸暄喜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她眼睛,因為能看見恐懼、看見臣服,卻看不見厭惡,這會讓他覺得,也許自己還算是個人。
“唔……”離開時,戚夫人悶哼了一聲,唇邊滾下兩滴血珠,是他咬的。
滿意地看著自己留給別人的又一道傷口,易宸暄終於不再感到憤怒:“瑾琰身上的藥只夠支撐半月,半月內不能趕回來,他會生不如死。七七,你知道嗎,瑾琰恨我恨得要死,他只是不敢殺我而已,倘若有一天他能離開我了,絕對會毫不猶豫用最可怕的方式來報復我。你們都一樣,都裝作溫順馴服,其實心裡恨透了我不是嗎?我喜歡這感覺,喜歡全天下人都痛苦著、只有我一個人高興快樂的感覺!等我坐上皇位……”
之後會發生什麼,戚夫人沒有聽見,蒼狂近乎瘋癲的笑聲淹沒了一切,也淹沒了她的微末懼意。迎著笑聲戚夫人慢慢站起,伸手抱住笑彎了腰的大遙五皇子,溫柔如水。
“哪怕世間所有人都背叛了你,還有我在。”
總有人為一個許諾一句話搭上一生歲月,不管對方是對是錯,是成是敗,是生是死,一如白綺歌的堅持,只為那個她答應要為其謀劃江山的男人。
馬身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傷痕,白綺歌從不知道原來麻繩也可以當做武器,不傷人只傷馬,卻能讓人在馬背上體驗何謂心驚肉跳,何謂命懸一線。希望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距離靈芸城還有很遠時,那些亡命徒就已經從兩面包抄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薄刃雲頭刀鋒芒畢露,寒光擋住白綺歌去路,亡命徒之首臉色陰沉,還在為剛才自己的豪爽性情卻換來被人橫擺一道而憤怒:“我給你機會讓你舒舒服服去死,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看看什麼才是地獄,也罷,反正我們兄弟自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讓你見識見識也無妨。”
一個眼神使過,其他人有條不紊地逐漸縮小包圍圈,每個人手中武器都換成三尺來長的鐵鉤,末端不是實心鐵棒而是帶著倒鉤的空槽。白綺歌對冷兵器研究不多,但這種離奇設計她卻是明白的,那空槽一旦扎入體內便會成為導管使血液不斷流出,令人活生生失血而死,痛苦異常。
拉緊韁繩讓已經接近死亡的馬止住腳步,輕輕撫摸兩下馬頭,白綺歌深吸口氣,握緊短劍。
“還想作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