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沉默良久,方才回過身來,看向九毒釋然說道:“一切凡夫,憶想分別,顛倒取相,是故有縛,諸法無縛,本解脫故,諸法無解,本無縛故,常解脫相,無有愚痴,此為點化……”
九毒怔住,動了動喉嚨,不由得痴了。
趙翼右手輕捻佛珠,左手拉過九毒的手腕,攜他於榻前坐下,勸慰道:“小王爺,你師父也好,你竇前輩也罷,不過都是尋自個兒的根去了,不必為他們難過。”
“根……”九毒迷惑不解,呆呆問道:“何為根?”
趙翼眼中的厲色悉數化開,答道:“根,即是不受愚痴所縛的本我。”說著,他起身立於九毒跟前,神色忽又變得極其嚴肅,問道:“老衲今日便代替你師父和竇前輩將一切過往盡數告知,待老衲說完,相信以你的靈氣和聰慧,定然能夠斷掉愚痴,徹底了悟,小王爺,你可願洗耳恭聽?”
剎那間,九毒只覺心中的沉重被一下子掏空了,眼中滾來滾去的溫熱終於噴薄而出,當真相近在咫尺,那長久以來鍥而不捨的執著竟出人意料地化成了如水的平靜——
“前輩等今日等了二十年,九兒等今日亦等了二十年,惟願洗耳恭聽。”
趙翼捋須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一切真相,究其原因,只關乎三個錦囊。”
'54'第一百七十一章 錦 囊
九毒聽聞錦囊一說,心中狐疑,不免記起恭妃一事,遂沉吟道:“我自青州逃亡後,再想說服流雲並隨之入宮已絕無可能,那燕城皇宮到底不是隨意出入之地,如今能助我入宮者,唯有前輩,之前懷相通傳恭妃駕到,我本以為前輩會設計讓恭妃引我入宮,但一路行來,我並未看到任何宮中之人,現下細忖,這恭妃一說恐怕只是幌子,並非指人,而是與三個錦囊有關。”
趙翼捋著白鬚,眉眼一彎,笑道:“果然聰慧伶俐,想來這些年的江湖歷練亦將你打磨得愈發成熟,老衲甚感欣慰。”他說著,從僧袍的袖口中探出三個錦囊遞予九毒,正色道:“小王爺,皇宮與江湖終究大不相同,你此番前去,危險重重,禍福難料,趙翼無法跟在你身側護你周全,唯有竭盡所能指點扶持,你要想安度此劫,尚需憑己之力。”
九毒點點頭,凝色接過錦囊,仔細端詳起來。三個錦囊均為金色綢緞所制,緞面上的花樣皆是姿態相同的絲舞繡龍,粗略一看,難分差異,但用心瞧去,旋即恍然,那絲舞繡龍雖姿態一致,形象卻各不相同:一龍有鱗,登天潛淵,所謂蛟龍;一龍有翼,騰雲駕霧,喚作應龍;一龍有角,鳴聲九音,稱之虯龍。三條絲舞繡龍栩栩如生,儼然一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形貌,暗中將三個錦囊區分開來。
九毒見囊口緊繫,遂下意識捏了捏囊袋,袋中似乎裝著信卷模樣的物事,他眉心一蹙,不解地望向趙翼:“前輩,這錦囊之中裝著何物?”
趙翼搖了搖頭,肅然道:“小王爺,囊中為何物請恕老衲現下不便相告,你且將這三個錦囊悉心收藏,入宮之後依照老衲指示一一拆開,尚可助你完成計劃,安度此劫。”
九毒豁然,問道:“莫非真相也盡在這錦囊之中?”
趙翼坦然一笑,說道:“這蛟龍錦囊,待你入宮見到萬長亭之前,便可拆開,它可助你順利完成此番計劃,得以對付萬長亭;這應龍錦囊,待日後龍鼎聯盟兵馬攻入皇宮之時,方可拆開,它會將你的身世秘密詳細告知,得以對付墨臺鷹;這虯龍錦囊最為重要,它藏著當年洗淚崖之變的真相,會告訴你真正的下毒之人是誰,但因過往恩怨盡在此囊,若非走投無路,不可輕易拆開,這三個錦囊各奉天機,唯有虔誠待之,方可確保安度此劫,小王爺,你能依照老衲所言,悉數做到麼?”
“能!”九毒騰地站起身來,他目光炯然,神色極其堅定,決絕道:“無論九兒有多好奇,都必會依照前輩指點行事,一定悉數做到!”
趙翼含笑點頭,方才釋然。九毒心中感激,頓了頓,又問道:“錦囊既然在此,那麼恭妃一說又是何意?”
“恭妃一說實為老衲推測,至今無法斷言……”趙翼低聲嘆道,“小王爺聰慧過人,對這恭妃一說,當猜到幾分罷?”
九毒微一沉吟,道:“據九兒所知,延順帝龍葭有一後六嬪,似乎並未納妃;若上溯到天慶朝,龍簫……”他不覺苦笑:“世人皆知,龍簫終生未冊立皇后,也不曾有過三宮六院,九兒想來當是他傾心於我師父毒聖所致。然坊間傳言,在龍簫尚是佑親王之時,也曾納過一名王妃,但龍簫奪得帝位之後,這位佑王妃不知何故,從此以後再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