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便回過神來。不過是個還未完全長開的丫頭,他竟也能看花眼。往日裡,他什麼美色不曾見過,東臨王朝更是盛產美人。
若是換做旁人,肯定是會說,這滄夜都比慕清染要好看上幾分的。
滄夜慢吞吞地走上前來,紫色衣袍灌上風,被吹得獵獵作響,楓葉徐徐而落,沾上他的額上衣角。
“你信這個?”滄夜看著她持著毛筆低頭在鵝黃緞帶上寫字,寫的是很漂亮的簪花小體,秀氣中卻又帶著隱隱的凌厲。
慕清染手指飛快地撰寫,不過一會兒便寫好了,她輕輕地吹乾段帶上的墨水,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往不信,但而今我信了。恐怕是再也沒有比這刻更讓我明白吧,佛家的因果輪迴。”
滄夜微微挑起漂亮的眉頭,垂眸看著她白希柔嫩的臉蛋,“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有時候,不過是自尋煩惱。”
慕清染愣了愣,顯然沒想過他竟然會這般回答。
“也許吧!”
慕清染見他也拿了條鵝黃緞帶,便忙把手裡頭的毛筆遞了過去,“請用。”她也沒有心情看他寫甚,便自行拿了她的緞帶往樹下走去。
祈願樹很大,大概有三人合抱那般寬,此時地上都落了些稀稀落落的楓葉,踩上那些火紅的楓葉時,總有一種似要被燃燒了的感覺。
慕清染找了個地方,踮起腳尖把緞帶往上面甩,因著她的個子也只是高挑,但祈願樹卻更高,她想把緞帶綁高一點,總歸有些力不從心。
突然,她手裡的鵝黃緞帶被人接了過去,慕清染回頭便見滄夜貼著她的身子,拿過了她的,見她望他,溫溫柔柔地笑著道:“我來給你掛吧!你想掛哪裡?”
獨屬於他的桔梗香傳來,她一愣,忙避開了幾步,笑著道:“多謝夜公子了,就掛在這個位置吧!”她也不推辭,指了指自己一直想掛的地方。
那是處高枝,但以滄夜的高大挺拔的身材,倒也掛得輕鬆。
“為何想掛那麼高?”
慕清染抬頭,見他掛上後,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幾分,回道:“聽說每日祈求佛祖保佑的人太多,願望太多了,佛祖自然是隻能看到掛在最高處的了。我想我的願望,能夠快點被佛祖看見!”
這是種很幼稚的想法,滄夜卻不知為何,看著慕清染精緻面容上那刻的欣喜時,心口不可抑止的多跳了幾下。
他收回視線,回過神,說道:“那看來我也該掛高一些,才能早日實現了呢!”他揮了揮手手裡的鵝黃緞帶。
慕清染不小心地掃了眼,他的字跡很蓬勃大氣,倒是跟他溫雅的外表有些不符。
滄夜注意到她的目光,知道她所看的,便攤開了那緞帶,給慕清染仔仔細細地看,“覺得我的願望很奇怪嗎?”
鵝黃緞帶上,力透筆鋒:願神明所佑,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這其實更適合女子抒發情懷,而不是讓一個男子用這般金戈鐵馬的筆跡來抒寫少女情詩。
“有看別人這般寫過,所以我便照著也寫了遍。”滄夜解釋道,他的聲音柔柔和和的,卻是讓人忍不住為他一起祈禱。
慕清染搖搖頭道,“我沒有像窺伺您祈願的想法,只是覺得您的字很好看。而且,各人想法不同,緣法自然不同。您先把緞帶掛上去吧!”
她真對滄夜的祈禱沒什麼興趣,不過看過後,她倒是有些奇怪,這個人看著根本就不似沉迷男女之情的人,緣何突然寫這種願望!
慕清染見他掛好,便道:“恭祝您早日願望得以實現。”頓了頓,她繼續道:“那就繼續去跟主持求加持的平安符吧!”
她剛才中途看到這祈願樹,主要是想避開方才那個話題,這才特地來祈願。
滄夜點了點頭,跟上她的腳步,他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眸子,蒼藍的眸底深不見底,看著那與他稍稍拉開距離的少女。
他在京都裡,只要是他出席的宴會,從來都是女人糾纏於他,還從不曾遇到這種想要避開他的。慕清染似是怕他?
因著滄夜的關係,他們兩人倒是很順利地被主持請進了屋內。
屋內牆壁上刻著各種盤腿坐於蓮上的神明,神情或悲憫或肅然,室內還燃著淡淡的醒神香。
南華寺的主持法號不問,是位得到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