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自知失言,臉色一變,急忙指著對岸補了一句:“我總共來過兩次,除開上次去隘州經過,就是前年信哥哥生日,我去荊川時,正值河燈節,就專程到風陵鎮小住了幾天。”
“哦。”方越淡淡地應了一聲。
事實上,她只是隨口問問,裴依如此鄭重地解釋,倒顯得有些心虛了。
“哎呀,別管那麼多,看看有什麼好玩的!”裴依拉著她的手,重新鑽進人堆。
方越對那些泥人啊,布偶啊,手絹啊……什麼的小玩意,興致缺缺,無聊之下,目光便在人從裡打轉。
她驚訝地發現,不大的風陵鎮,乞丐卻多得嚇人。
從他們進鎮到現在,只過了短短的兩個小時,街頭巷尾已擠滿了衣衫襤褸之人。
她皺起眉頭,細細一看,又推翻了她剛剛得出的結論。
街頭巷尾那些或坐或站的,面帶菜色,神情驚惶的人,有很多很明顯是一家老小,拖兒帶女的,有的甚至還帶著被子,挽著行禮。
客棧早就人滿為患,現在滿大街的都被擠得水洩不通了。
難民?方越的腦子裡迅速地閃過一個詞。
不對啊,一路走來,沒聽到絲毫的風聲啊,怎麼突然間多出這麼多看上去無家可歸的人?
方越眉頭一皺,環顧了四周一眼,選定了目標,裝做不經意地慢慢踱到街角,在一個看起來很健談的中年婦女面前蹲了下來:“大嬸,你們從哪裡來?”
“昭平。”中年婦女茫然地抬起眼,飛快地在方越的身上瞟了一眼,縮起身子往牆邊擠了擠。
很顯然,在她這一生中,從未接觸過象方越這種身份顯貴的階層,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家裡,出什麼事了嗎?”方越沉吟了片刻,看了縮在她懷裡,瞪大了眼睛偷偷看她的小男孩一眼,低低地問。
“哎呀,你不知道嗎?昭平被水淹了啊!”那婦人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掩住唇號陶大哭了起來:“本想著從這裡坐船到他舅爺家去躲躲,誰知道會封河停渡呢?這賊老天,存心要斷了大家的活路啊!”
這個婦人一哭,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
只是,大家見方越氣質不凡,身份高貴,不敢造次,遠遠地看著,不敢靠她太近。
“你們,全都是從昭平來的?”方越望了望身邊擁擠的人潮,隨意指了一個人發問。
“大部份都是,也有從昭陽過來的,還有的是從下游的河州縣過來的。”這些難民流落街頭一直無人過問,這時突然有人關心,頓時忘了害怕,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啊?身上的錢糧已用盡,這河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退?”
“退什麼?我來的時候,昭平那邊還在下雨,恐怕過不了多久,風陵鎮也會被淹了啊!”
“王大仙說了,去年河燈節惹怒了河神,今年桃花汛是一大劫,果然應驗了啊!”
“是啊是啊,河水看著就上漲了幾尺呢!不知什麼時候會決堤……”
方越皺起眉頭,揚手打斷他們的憤慨:“官府難道不管嗎?”
“管什麼啊?縣衙說河水太猛,過不了河,公文無法上報朝庭。再說了,風陵鎮是隘州與荊川交界之地,歷來歸屬不明。有錢了大家都來收稅,受災了大家相互推萎。明知是個爛攤子誰會撿到手裡?”
“晉王遠在隘州,鞭長莫及……”
“就是,晉王此刻在隘州摟著新婚的娘子風流快活呢,就算知道了又怎樣,難道他還會管我等賤民的死活?”
“可不是,風陵渡地勢低窪,幾乎年年都要受水澇,可有誰管過?”
“淹一個風陵渡算什麼?晉王爺照樣吃香喝辣……”
奇怪,明明他們抱怨的是南宮澈,為什麼她的臉火燒火燎,似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方越臉一紅,默默地直起身子,分開人群,逃也似的離開。
回過頭,卻早已不見了裴依的身影。
想必是又被哪樣玩具吸引了視線,越走越遠了吧?
不管了,裴依那麼大的人,輕車熟路,又身具武功,應該可以自行回住處。
正文 079 如假包換
她得去河邊看看汛情究竟如何?
若是真有決堤之險,就得立刻回去找南宮澈組織人力搶險抗洪。
想到這裡,她掉頭,匆匆往碼頭走去。
一溜長堤,麻石鋪就。
堤上楊柳依依,疊翠成行,狂風捲著柳絮飄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