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兒雖然未到花甲,至少也過了不惑,我怎生得將我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姐往那佝僂的身子裡推的想,罪過啊罪過!依我那姐姐的性子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條件是第一她看不上,想來這位王爺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啊。
我?你問我哦!那前十年我是不清楚啦,只是聽說,我真的只是聽說啦。白菡萏自小多病,家裡有一個天仙一樣的人兒,病撈子自然不受寵。又因為某位道長寥寥幾語,說我與我那父親的八字相沖,哎,商人多是相信這個的。所以白菡萏自小就被放在白家的別院養著,多虧了我那還算有心的孃親,才讓白菡萏活了十年。我這一不小心的闖入對白家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喜事吧,不然也不會讓我師傅帶我來了離京十萬八千里都不止的藥王谷。回去,應該也沒什麼不好的,過不了幾個月,應該也就回來了。
當我靠在前往京城的馬車裡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算著回程的時日時,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去就去了大半輩子。
三月江南,飛絮漫天,拉車的兩匹白馬不住的哼哧。我仰躺在車內,完全是一副散了架的屍骨樣,琥珀色的瞳聚焦在車窗外翻飛的軟銀色紗簾,江南一水緋藍的天穹,配上這如煙似幻的軟銀色,好看內。
“籲————。”一聲長嘯,馬車微微向前頓了下,穩穩停住。也拽回了我痴傻的神,飛天掀起車簾,移了進來:“主子,該吃藥了。”
我懶懶起身,依著飛天的身子嬌嗔:“姐姐,我想下車走走。”
“好,先吃藥。”
“先下車。”我眨眨眼睛,右手莞爾撩起車簾,和煦的日光照進,微微眯起眼,長長地吐了口濁氣,徑自下了車。
某山一涼亭,我悠悠望去,溫柔的山巒起伏,層層翠翠,線條優雅安逸,飛絮揚揚灑灑,旋旋飛飛。
“主子,吃藥了。”小小的琉璃杯遞到我眼前
我接過琉璃杯,抬起對著陽光。黑褐色的藥汁在琉璃杯中起起伏伏,明明滅滅,我仰頭,盡數滑進我的身體。站著就不想再有動作。
飛天自是瞭解我的那把懶骨頭,吩咐了護車的兩位勇士原地歇息便站在我身後一言不發。想想自覺好笑,落塵寰啊落塵寰,我不過是出趟遠門,帶著飛天和藥王谷的某丫鬟也就夠了,你何必調來兩名死士護駕。連我都為兩位死士叫屈啊,這樣的任務莫不是讓他們放大假。
三月的風暖煦卻也冷冽,鑽進我的袖口吹鼓起素灰色的外袍,為了方便,我和飛天都做了男裝打扮。只是飛天男裝扮相英姿颯爽,一身黑衣,長髮隨意的束起,雖少了份剛勁,但那千年不化的冰顏透著酷勁,加上少許精細的易容,逼真的喉結和鬢角,怕是一路北上迷倒了一群又一群的紅顏胭脂。看看我自己,不倫不類,不男不女,雖精緻但蒼白的容顏,長髮隨意地束在銀質嵌月長石發扣中安放在左肩,對我來說稍稍長了些的外袍未束腰帶就這麼掛在肩上,倒也是隨了我的性子,自然我也稍稍易了容,至少像個男人。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灰黃的煙塵揚起和著飛絮撲打過來。
“籲——————。”一陣混亂,攪亂了這空間的氣流。
(二)只是遇見
“這位公子,打擾了,我家主人途徑此地想下車歇息,不知可否共用一亭。”
共用一亭,好彆扭的說辭。我細細的惦著這四個字,在漫長的一段等待後,我微微點了下頭。
“我家主子允了,請。”飛天的聲音平平而述。想來那家的主人早已下車等在一邊,就等我點頭,一不小心被我給怠慢了。
輕淺的腳步聲在我身後一尺處停下,優雅的男音帶著少許的疲憊;“多謝公子。”
我慢慢轉身,迎上一對漂亮的眼眸,嘴角牽起笑容。頷首作揖;“公子何需多禮,在下一時被山間風景所迷,剛剛實在是怠慢了。”
“公子多慮了。”
抬頭再次對上那對眼瞳,陽光下的某人,一身深藍色銀絲暗繡蛟紋外袍,腰束羊脂白玉腰帶,髮束梳得一絲不苟,頭冠上的藍寶石熠熠生輝。
瓷色的面板,漂亮的眼眸柔和了一臉的凜然,性感的菱唇微笑成完美的弧度。
一尺地,良久的對望。光陰敲著鑼打著鼓從我們兩眼皮子底下緩緩走過,這氣氛著實的曖昧啊。看吧看吧,我們誰也不吃虧,最後某人終於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低了眉:“在下端木澤,敢問公子————”
“白寒。”我淺笑
“主子,我們該出發了。”飛天閃身至我二人中間:“您受不的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