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絞著手指,不說話,臉上保持著沉靜,做最安分的聽眾,實則思緒早已飄遠,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
醫生甲以為她害羞,醫生乙以為她淑女,舔著臉又將顧森為數不多的糗事也抖落了出來。說貧逗趣樣樣來,整個辦公室都能聽到他們哈哈哈的笑聲。等顧森回來,他們又立刻迴歸自己的座位,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顧森前腳剛進辦公室,緊接著,他們拿著病歷也離開了辦公室,與顧森交肩錯過時,他們臉上都露出令顧森驚詫且後背冒冷汗的詭異笑容。
顧森見自己不過是離開一會兒,陳鴛鴦的臉就有些紅,不禁奇怪。他伸手量量陳鴛鴦額際的體溫,陳鴛鴦卻微微錯開。甚至他想幫她處理臉上的傷口,也被陳鴛鴦輕聲拒絕。
“鴛鴦,你此刻就把我當成平常的醫生。醫生幫病人處理傷口,不是天經地義嗎?這裡又沒有鏡子,你也看不到傷口。有我幫你,不是更好。”顧森站在一旁,苦笑。
“可我不是病人。”陳鴛鴦卷著紗布。低低地說:“顧森,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還是想自己做。而且,我也不想你的同事對我們產生誤會。”
陳鴛鴦朝他伸了伸手,眉毛挑了挑,語氣輕鬆了不少:“把你的手機給我。”
這個挑眉輕笑的動作,是顧森今天在陳鴛鴦臉上難得見到的靈動表情。更是多日以來,戳破那層透明的紙,恢復平淡關係後,陳鴛鴦唯一一次的輕鬆之舉。彷彿是受到了蠱惑。顧森呆立了幾秒鐘,才緩緩掏出了手機。
陳鴛鴦將手機立在桌上,對著螢幕,嫻熟地處理起傷口來。
顧森有些貪戀地看著陳鴛鴦的動作,嘴角輕動。
陳鴛鴦對著螢幕,臉上也剎那間閃過恍然若失的神情,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顧森以為自己看錯了,等他再定睛瞧時,陳鴛鴦已經恢復正常,額間的工作也幾近完成。
顧森指了指桌上一堆豐富的藥。輕輕地說:“我怕你沒急救箱,特意多買了些應急藥。你經常磕磕碰碰,又不注意。這些藥便於攜帶,放在包裡就行。它們有些內服,有些外擦,你堅持吃、用,臉上的傷疤很快就能消退。結疤的時候會有點癢,千萬別用手摳。等自然脫落,也就不會留疤了。”
陳鴛鴦低聲說了些謝謝。顧森的細心,她早就領教過。此刻再蒙照拂,陳鴛鴦心裡。卻百味雜陳。
顧森又將手裡一杯水遞給她,“你臉色太蒼白。黑眼圈又深,一看就是貧血的症狀。我猜昨晚你一定沒睡好。飯也沒估計好好吃。這是加了葡萄糖的水,趁熱喝了。身子太虛了,一定要好好補補。”
他又指了指陳鴛鴦身後的一個灰色抱枕:“拿著它靠一會兒,很舒服的。”
“我不困。”陳鴛鴦接過水,一口喝光。
“傷口包紮好了,水也喝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我想我該回去了。”陳鴛鴦剛想站起,就被顧森摁回了座位上。
接著,他又拿過抱枕,將陳鴛鴦的頭輕輕往下推,堪堪靠在了抱枕上。
“鴛鴦,聽話。算我求你,你就休息一會兒,十分鐘都行。你不知道你現在這副樣子,我看了有多難受。”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陳鴛鴦忽然卸掉了所有的力氣,聽話地挨著抱枕,“好,我休息。”
她無神的眼睛緩緩閉上,顧森卻輕輕轉開了頭,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他看著他喜歡的女孩心痛,卻什麼都幫不上的無力感,讓他無比痛恨自己。即使是自己救死扶傷的醫生,救過那麼多人,此刻,他卻無法靠近陳鴛鴦的心,哪怕是一點點。
她的心與他的心的距離,就是這世間最遙遠的距離。
陳鴛鴦用悲傷包裹自己,又將冷漠與他人隔絕開來。倔強又脆弱,顧森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十分鐘後,陳鴛鴦就‘自然醒了’。她將抱枕撫平,放回原位置,又直直看著顧森,大眼睛裡盛滿了懇求。
顧森在陳鴛鴦休息的空檔裡換好了衣服。此刻他身著淡青色毛衣,下穿咖啡色褲子,配著臉上淡淡的笑。陳鴛鴦看著,腦海裡只有一個詞:溫暖如玉。
這樣的男子,是時光深處最美好的存在。
顧森從櫃子裡拿出意見紅色呢子大衣,套在陳鴛鴦肩上,又細心地扣好了釦子。
陳鴛鴦看著自己包裹地像只熊,又看了看顧森的一身輕鬆裝扮,微微地嘆了口氣。
像是在玩笑,又像在調節氣氛,顧森指了指大衣:“這是顧舟特地留下的,也不知道她存了什麼心思,一年難得來幾次,卻在夏天把冬天的大衣存在我衣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