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輕輕觸了觸懷中人面上的銀質面具,然後掀開了面具。
面具下的容顏,冰雕玉砌一般,美麗得讓人覺得脆弱,彷彿夢境,一觸便嘩啦啦碎開了。
卿十五咕噥一聲,輕輕動了動身體,然後繼續睡。
冷情笑著擁著他提氣躍上一棵樹,安穩地落在較粗的樹枝上,繼續抱著卿十五。
“十五啊十五,我們本該是認識的罷……”冷情溫柔地撥開懷中人面上的碎髮,看著那因醉而變得緋紅的面頰,“你知道麼,我的記憶……有一年是空白的……我總覺得,我的心連同記憶,一起丟了,丟在那一年……我總是想,那一年,一定是重要的……師傅說,凡事勿強求……”
冷情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到見了你……我直覺,我們在那一年裡一定發生過許多事情,也許刻骨銘心,可是……我卻忘了……你知道麼,當日你恍然發現我不認得你的時候,你的眼神,竟然讓我揪心地疼……那時我便想,我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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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明亮。
冷情小心翼翼地將卿十五放在樹枝上,將他的頭輕輕靠住樹幹。
當確定他不會輕易掉下來以後,冷情在將面具給他戴回,然後輕聲道,“也許……我愛你……”然後,冷情幾個跳躍,消失在遠處。
某假寐的傢伙輕舒一口氣,“憋死我了!”害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人家發現他沒睡著。
這是他睡得最累的一晚……他發誓!
卿十五跳下樹,活動了一下四肢——都僵硬掉了……
回想起冷情的話,卿十五一臉鬱悶——什麼叫做“也許……我愛你……”?……
真是的……詭異的表白啊……
綾月一身玄衣,懶洋洋地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在卿十五不遠處,“怎樣?還相處得愉快麼?”明顯的調侃。
卿十五瞪了綾月一眼。
綾月連忙擺擺手,“誒,我可是一見他現身就走了的,你倆後來怎樣的我可沒看見……不過,我現在可是你三哥啊,作為兄長,我還是需要看著你的,免得你亂來。”
卿十五無語……只能說,綾月現在一日賽一日本事了……
第二卷:一千里色中秋月 見君
第六章
湘園。
聖隆帝怔怔地立在一面牆之前。
原本雪白的牆面被當作白紙,牆上畫了一個女子,紅衣華服已褪,身著飄逸的白衫向上而飛起,三千墨瀑般的青絲微揚。
那女子只能看見一個側臉,眉眼如畫,卻不知為何,與當日的德容皇后神似十分,形似只有八分左右,不盡相同——那德容皇后還要愈加美麗!
牆的右下角書雲: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小順子添了些“琳琅香”到薰香爐,又看了一眼牆前的主子,便悄悄離開。
主子常常得了空便到湘園,一直看那副畫,也只有在湘園,他才會覺得主子溫柔,平時在朝堂上……冷汗……
主子已經看了一夜了,桌上擺的點心半分也未動,加上昨兒晚膳又沒傳就過來了……經常這般有一頓沒一頓的,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不是沒勸過,只是……勸不動啊!怕是……能勸動的那位,已經香銷玉隕了罷……
皇后娘娘啊,您若是再天有靈,便是託夢給主子勸勸他也好啊!
小順子雙手十合,閉眼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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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十五滯留在龐城的第四日。
皇帝老兒終於坐不住了——在他第二次收到被壓在鎮紙下的拜帖。
紅豔豔的拜帖,上書一個金燦燦的“拜”字。就在他御書房裡,平時批閱奏摺的桌上。
任那大內侍衛如何武功高強,那個人依舊有這個能力。
雖說拜帖無拜見人,但皇帝老兒知道,那個人九成九就是那位卿十五公子。
無論他是否親自動的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這東西,這足夠讓人恐慌的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皇帝的老命還捏在那人手中。
皇帝讓逍遙王請卿十五過來——大搖大擺地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