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勝負,”玄色盔甲的皇帝笑得溫和,目光卻銳利不變,“好,朕允了——看在湘兒的面上,朕允你。”好歹,當初她身中奇毒,你曾照顧過她。
一戰定勝負。
南宮銀對夜雲寒,若夜雲寒輸,則諾夜城歸到翎淵國下,但南宮銀必須好好待它,待一城的人。
若夜雲寒贏,則諾夜城的道路借南宮銀用,他可以過這裡去攻打盛燕,但戰後,必須保證諾夜城依舊獨立。
“好。”夜雲寒說罷,輕輕一拍馬頭,人騰空躍起,與同樣驀然騰空的南宮銀對上。
嗆——
劍與劍的對決,兩劍相格,散出一片銳光寒氣。
內勁迴旋糾纏中,迎起一片沙礫。
高手之間的對決。
夜雲寒與南宮銀,此時的武功不分上下。
論心計,南宮銀更勝一籌;若論對敵經驗,卻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夜雲寒更好一些。
於是,這時候就只能出現一種結果:兩敗俱傷。
卿十五趕到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那樣的場景:
翎淵大軍和諾夜城士兵兩方而立,且一目望去,翎淵大軍的人數足有諾夜士兵人數的四倍多。
兩軍陣前一大塊空地。
玄甲白衣交纏鬥在一處,飛沙走石,卻是無人喧譁。
一片詭異卻正常的安靜。
卿十五看向纏鬥的兩人,卻剛好看見對掌的兩人,強大的內力誰也壓不下誰。
劍被格著僵在一處,誰也動彈不得。
驀然,兩人踉蹌後退,皆吐了血。
夜雲寒單膝跪在地上,身體遙遙欲墜,“平手。”口中平靜地吐出結果,語氣平淡地如同在說“天亮了。”
卻隨後又從嘴角溢位絲絲鮮血。
南宮銀唇邊一抹鮮紅,卻依舊笑容滿面,陽光射在身上的盔甲上,一片光澤。他微微闔眸,斂去眸中深沉的銳利,不見鋒芒的面上笑得人畜無害的溫和。
“暫退,紮營。”南宮銀揚聲道,聲音清透嘹亮,使得每個士兵都聽見。
意料之中的,重傷之下還用內力揚聲,南宮銀話落之後又是張嘴一口鮮血,卻是笑容不變。
卿十五氣得渾身發抖,看著兩人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還是沒來得及阻止……
卿十五正欲上前,卻登時想起此時兩人立場的敵對,自己這一現身,反而哪邊都不好解釋。
於是便耐心等兩方人馬盡數撤去。
諾夜城前,便很快又是一片無人煙的荒涼。
卿十五想了想,覺著南宮銀的傷重了些,便決定先去營地看看他。
輕身閃躲著巡兵,她揀了個守護最嚴密的營帳就大方地要走進去。
守衛瞬間將她團團圍住。
“軍營重地,女子不得入內!何況姑娘擅闖我營,該當一死!”
卿十五目光平靜地掃了眾人一眼,面具下的表情不可窺見,波瀾不興的黑潭直看得人冒出森森寒意,脊背泛涼。
眾士兵被寒氣嚇了一跳,眨眼見便是不見了那雪白羅裳。
下一刻,帳內傳來驚呼;將士們正欲向內,卻立時聽到將軍的聲音,“下去!”
隨後是軍師波瀾不驚的聲音,“將士們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罷。”
眾人這才散開,卻仍舊滿心疑惑。
卿十五輕輕託著朝鳳令,看著帳內幾人。
將軍啞然地看著這個戴著面具的女子,半晌終是跪下來,心中卻是無論如何不明白。
朝鳳令歷來是極少的皇后才能有的東西,代表的是皇上將一半的江山分與她,大多時候,這東西是在皇帝手中的,可面前這人怎麼?……德容皇后早已經薨了,莫不是這位是貴妃?
可,這東西代表的意義何其重大,他是親眼見著當初的德容皇后之死讓皇上何等心傷的,這……
將軍腦中瞬間思慮萬千,終也想不出個虛實,只有模糊其意地道,“娘娘千歲。”
帳中的幾人跟風地道。
卿十五轉身朝向床上似乎已經昏迷的人,口中道,“都起來吧。”
妖精一樣的真龍天子此刻終於放下了面上那幾可亂真的溫雅假笑,也終於,難得在她面前拋棄那狐媚惑人的笑容。
卿十五無聲地輕嘆——難道天下真是如此美好麼,那麼空虛的一個殼子,惹得他豁出命去。
她輕輕搭上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