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們小夫夫兩個在山寺裡的日子過得悠閒,不過城裡的魏國公府裡卻是每個人都揣著自己的小心思。
阮夫人在見到齊慕和歸家後便匆匆忙忙行了事,奈何齊慕安命大不曾咬鉤,這會兒正以牽掛兒子為名在房裡躺著諸事不理呢。
齊老爺本來就是個油瓶倒了也不扶、一味享樂的主兒,家事一向由阮夫人料理,底下辦這個辦那個的到底是誰誰誰,他早就一個也不知道了。
這會兒阮夫人病倒了,他也不過白囑咐囑咐派車派人去接云云,滿以為順當得很,誰知底下人一見沒有阮夫人發下來的牌子,誰也不當回事。
機靈點兒的這接這大清早又冷又累又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去?
因此第二天趕到西山腳下的也不過寥寥幾個幹粗活的乾癟老頭帶了輛車,一聽說人還得好幾天才下得來,又立馬打道回府去了。
只留下魯國公府和太子府的人帶著工匠忙碌。
這些雖不是齊老爺親自命他們如此這般怠慢糊弄的,但畢竟是他積年糊塗縱容起來的,魯國公薛浦聽見家人回來這般稟報,氣得當場摔了只玉石鎮紙。
姓齊的未免欺人太甚,我妹妹人是不在了,莫非你當我魯國公府也不在了不成!
魯國公氣壞了,於是第二天當然上不得朝了,皇帝自然關懷詢問,從其他官員口中得知原來魯國公唯一的外甥、他極鍾愛的表妹福和郡主唯一的兒子齊慕安被困在山上出不來了!
齊家那小子素日裡的惡行劣跡皇帝是有所聽聞的,原本他小的時候自己還常顧念他年幼無母,常囑咐皇后召他進宮玩玩兒,誰知那孩子生得一副聰明模樣內裡卻是副笨肚腸,七八歲上了還大字不識幾個,回回進宮都只知道躲在他繼母懷裡撒嬌,實在不討人喜歡。
於是漸漸地也不再傳他入宮了。
可不喜歡歸不喜歡,如今知道他出了事,當年跟他母親的兄妹情分便無可遏制地上了頭。
皇家家族龐大分支眾多,本來表兄表妹的並不算怎麼太親的關係,皇帝要是認真細算,他的表妹可能手指腳趾加起來算都算不過來。
但這福和與眾不同,因為他自己小時候嫡親的母妃走得早,在他年少無助的時期他的姑母、也就是福和的親媽——壽康大長公主給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因此他的童年跟福和不但有著跟親兄妹一樣真真正正從小一處長大的幾年時光,這裡頭更有他對壽康大長公主的感恩與眷戀。
如今人近知天命的年紀可以說一輩子打打殺殺什麼大場面都經歷過了,人心早已歷練得比石塊還硬了,可想起回憶裡姑母那慈母一般的微笑和小表妹甜美可人的面容,再冷心腸的人也難免感懷往事一番。
於是阮夫人這病想病得安安穩穩萬事不理那也就是不可能了,這不才躺下呢,宮裡就來了人。
皇后娘娘親傳威國公夫人入宮覲見。
皇后與福和郡主也是年少時候的閨中好友,一來可憐她的遺孤,二來更掛念自己的親外甥簡雲琛,見了阮夫人哪裡能有什麼好臉色,要不是顧念她好歹是魏國公的老婆,身上也有御賜的誥命,老早一進門半句話不讓說就叫人先狠狠掌嘴二十了。
“你先說說,兩個孩子如今在山上如何了?在那兒可能吃得好、睡得香?”
由著她驚惶不定地在地上跪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皇后方冷冷地發了話。
阮夫人來的路上早已在心裡打好了腹稿,忙恭恭敬敬磕了個頭道:“回娘娘的話,昨兒天剛亮家裡就打發了男女車馬往西山去了,橋斷了暫時還無法通行。不過在家時臣婦也千叮嚀萬囑咐去的人好生問問孩子們身邊跟著的小廝,看要什麼短什麼,立刻回來告訴咱們……”
“放肆!當著娘娘的面兒還敢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真真無法無天了!”
皇后不曾發話,立在她身邊的老宮女蔡嬤嬤早已瞪起了雙眼。
阮夫人聽了她的斥責心裡心虛,可哪裡敢認,唯有連連搖頭直喊冤枉,那蔡嬤嬤在宮裡二十幾年了不知道tiao教出來多少宮女,連公主的禮儀都交在她手裡,眼裡是最容不得沙子呢,哪裡會被她這點裝腔作勢的小可憐就給矇蔽了去。
到底是皇后身邊的人,既然方才已經疾聲厲色過了,這會兒她也不拔嗓子了。
反而不緊不慢道:“那勞煩魏國公夫人說說,你們府里約莫是幾時幾刻派的車,跟車的都有哪幾位有頭有臉的媽媽和管事,到了地頭上可曾見到兩位公子的面兒,若見著了,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