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翟師父說過,我當初真念近乎全散,記憶被斬,如今運用真念得倍加小心謹慎。”關磨一邊走一邊觀想《大羅算術》。
憶及三個月前。
演武場上,他與影鷂遙遙相對,全體同門師兄師姐站在一旁。影鷂移形換影比當初還要快上幾分,關磨抽箭、彎弓動作一氣呵成,去掉箭鏃的木箭離弦而去,充滿力感。
影鷂尖喙昂起,崩飛木箭,不料身側又極速衝來一支,宛如一隻自九天俯衝而下蒼鷹。木箭從影鷂的身體透過,那只是一道殘影,又一箭無功。
長期枯燥的練習,關磨的心性改善了不少,他心中並不焦躁。緊接著,他一次搭箭五支,直接將影鷂封鎖,旁觀的同門們驚歎,這一手著實驚豔。華翟老人曾驚歎過關磨的箭道稟賦,接觸弓箭幾個月,便能五箭齊射,關磨為此興奮過好一段時間。
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影鷂小翅一揮,將五支箭盡數打掉。關磨體魄較之九個月前,強壯了不少,出手的箭支有幾分迅猛的意味。
旋即,關磨在一息之內,連射三箭,逼得影鷂連連避閃。每一劍都是死角,怎奈影鷂速度極快,輕而易舉便能破解。
微微一嘆,關磨拿起箭兜裡最後一支箭。空中的影鷂一動不動,一雙小翅膀上下撲稜,彷彿在說:“放馬過來。”
關磨推測著,這一箭究竟該如何出手,一邊想,他一邊奔跑起來。他知道,只有不斷變換位置,才有可能施展出乎意料的一擊。
幾次,關磨飛身躍起,挽弓如滿月,似乎要對影鷂進行最後一擊,影鷂一對翅膀霎時極速揮舞,隨時準備脫逃。不料關磨挽著弓又落到地上,繼續跑動。
如此這般,關磨漸漸感到體力不支,然而,影鷂並沒有露出哪怕一個破綻。先前幾箭,關磨只是熱身。他知道,唯有置之死地、孤注一擲,才能成功。否則,嘗試再多次也無用處。
影鷂顯然對他這番套路早已熟悉,但它黃豆大的雙眼依然炯炯有神,沒有絲毫懈怠。關磨微微氣喘,體力緩緩流逝。
乍然,關磨頭顱內響起一個洪鐘般的聲音:“觀想《大羅算術》!”一瞬間,關磨肉殼一震,萎靡一掃而光,他停下腳步,閉上雙眼,立在原地。
一息,兩息……
眾人只以為他灰心喪氣,正欲上前安慰一番。關磨陡然昂起頭來,睜開眼;雙目一片茫然之色。
方才,他試著回想起《大羅算術》的內容,一個個玄妙的符號從心頭流淌而過,它們時而排列在一起,時而組成一副晦澀難明的圖案,每一次變幻,都宛如一擊重錘,狠狠將其真念夯實。
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席捲他每一寸肉殼,以前他一直隱隱覺著自身有所缺失,直到現在,他有了一種完整感。
視野之內,同門師兄姐們臉色擔憂,嘴巴微張,子霖師兄身形一點一點挪動。摩薩樹極為緩慢地搖曳,樹下站著華翟老人,他的手一寸一寸撫過鬍鬚,彷彿整個天地都泡在了水裡,一切都變得遲緩。
關磨此時心中古井無波,無一絲起伏,極度平靜。
空中,影鷂的小翅膀彷彿很吃力般地扇動,玲瓏小巧肉滾滾的身子,上下沉浮。在關磨眼裡,一切微小的動靜,都變得非常明顯。
關磨露出一絲笑意,正欲一躍而起,卻驟然發現大地的牽引彷彿高了許多層次,他五臟六腑受損,筋肉抽搐,骨頭都險些迸斷。
不僅如此,就算是動動手指、轉轉眼珠,也得用盡全身的氣力,唯有他的真念不受影響,能自由運轉。
真念由感知、記憶、意識以一種深奧的規則構成。
關磨真念運轉不輟,天地在他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晰,心沉似水,他可以感受到微弱至極的風撲面而來,影鷂一些細小的動作也盡收眼底。
冥冥之中,彷彿受到某種感召,關磨僵硬的肉殼繃緊,他死死盯住影鷂,倏地,靈光一閃,頭顱之中彷彿有一團混沌爆炸開來,形成許多的畫面。
每一幅畫面,詳盡地闡述了關磨從各個方位射擊影鷂,所帶來的後果。
關磨一幅一幅觀看,看了五十多張,發現無一例外,無論他攻擊方式如何出奇,都會被影鷂躲閃開來。
一百幅,兩百幅……關磨腦子每衍生出一種想法,便會相應出現一幅畫面,其上便會演化他將那種想法付諸行動之後的種種狀況。
好在時光彷彿陷入了泥沼之中,他一幅圖一幅圖地分析,倒也有充裕的時間。
最終,不計其數的畫面都一一被他否決,影鷂速度對於他一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