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元帥說他是他的親信之後,再見宗無言,薛靈璧已然是兩種心境。原先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狡詐奸猾,詭計多端。如今是怎麼看怎麼忠心耿耿,有勇有謀。
他親自下馬車,“宗總管辛苦了。”
宗無言道:“侯爺一路平安就好。”
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過去種種,已是塵煙。
宗無言湊近他,小聲道:“史太師一直在打聽侯爺。”
“他哪天不打聽的?”薛靈璧倒不是太在意。
宗無言道:“聽說皇上與皇后已經重修舊好,史貴妃地位岌岌可危。”
“放心。皇上最多是冷落冷落,絕不會如何的。”史太師和史貴妃畢竟是一手培植起來壓制皇后的親信,或許會借冷落他們來討好皇后,卻決不至於就這樣一刀切去。
宗無言又道:“侯爺和馮先生成親的訊息已經在京城宣揚開了。”
“正好。”薛靈璧對此不但不驚慌,反而樂見其成,“替你省去不少麻煩。”他指的是那些經常上門明示暗示的求親者。
宗無言無聲一笑,低頭讓開身,在前面引路回府。
薛靈璧等人前腳回府,史太師後腳造訪,速度之快,就好像兩家住在對面。
薛靈璧與馮古道匆匆換了衣服,便到正廳迎客。
史太師比上次所見清瘦了許多。儘管大腹便便,但雙頰和眼窩卻凹了進去,頗有幾分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味道。
“侯爺,爵爺。”史太師起身拱手。
薛靈璧和馮古道回禮。
“我聽聞兩位在睥睨山成親,特地送上賀禮。”他說著,太師府的下人立刻將厚禮奉上。
薛靈璧淡淡地掃了一眼,“太師真是太客氣了。”
成親之事是真是假彼此心照不宣,自然沒有矯情的必要。
史太師道:“不瞞侯爺,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一事相詢,還請侯爺不吝賜教。”
“太師言中。”薛靈璧心裡隱隱猜到他所為何來。
史太師道:“我聽聞血屠堂堂主是侯爺和爵爺親手抓住的?”
薛靈璧暗道,果然。嘴上卻忙不迭地應道:“不過湊巧。”
“不知道侯爺可曾問過,誰是殺害我兒的兇手和主謀?”等他得到訊息的時候,血屠堂主已經死在白道眾人的私刑下,死無對證。
馮古道心裡咯噔一下。一方面當時場面混亂,根本就沒想過要問,另一方面他和薛靈璧對史耀光都厭惡以極,壓根就沒有為他報仇的念頭,如何會想到?但這兩個理由無論哪一個都不能在史太師面前說的。
正這麼想著,就聽薛靈璧從容不迫道:“自然問了。”
“哦?”史太師眼中有幾分驚異,他本來也未抱希望的,“他怎麼說?”
薛靈璧道:“他寧死不說。”
“……”若不是史太師就在眼前,馮古道幾乎想要鼓掌叫好。好一個寧死不說,作為殺手,寧死不招實在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薛靈璧此刻的表情又表現了恰到好處,含而不露的憤怒,讓人不信都難。
但史太師顯然就是克服困難的人,他敷衍地點了點頭,“侯爺費心。”
“哪裡哪裡。我與太師同朝為官,令公子遭遇不信,理當同仇敵愾。”薛靈璧說得坦然。
史太師道:“不知道侯爺有沒有聽說過……在背後操控血屠堂的是凌陽王?”
若是在去廣西之前,薛靈璧鐵定會模稜兩可地推脫掉這個問題。但是此刻,他另有打算,因此道:“凌陽王乃是皇親貴胄,血屠堂不過江湖草莽。兩者怎麼會相關聯?”
史太師心中微微吃了一驚。他之所以會來,是因為之前聽說薛靈璧在南寧府吃了虧,料想他不會包庇凌陽王府。但他剛才的言辭實在大出他的所料。
話已至此,雙方立場鮮明,再說下去已是無意。
史太師果斷地站起身要告辭。
薛靈璧慢悠悠道:“但話又說回來,血屠堂敢行刺皇上,這似乎又不似江湖草莽這麼簡單。”
史太師疑惑地看著他,“侯爺的意思是……”
“本侯雖然不知道血屠堂因何殺害令公子,但是他行刺皇上是真。這可是謀反的罪名。”薛靈璧別有深意道,“當今天下,誰最想謀反呢?”
史太師了悟了。
若要將血屠堂和凌陽王扯在一起,就不要扯上史耀光之死,而是要從行刺皇上下手。
“侯爺言之有理,我即刻進京面陳皇上。”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