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相送,而阮雲歡卻以齊王妃的身份,率眾命婦送別熊燕瑤。
十里亭外,熊燕瑤一身大紅嫁衣,被丫鬟自馬車中扶出,行至阮雲歡面前,盈盈行下禮去。阮雲歡伸手相扶,說道,“妹妹免禮!”
熊燕瑤低聲道,“謝王妃!”抬眸間,並不見熊家一人,便是秦家,也只有秦二夫人鄒氏站在阮雲歡身後,秦三夫人熊氏身為罪臣之婦,也未前來。一時間,想到這一去,自己的親人再無相見之期,還未起身,便落下淚來。
阮雲歡握著她雙手,輕聲道,“妹妹此去,是為我大鄴、蒼遼兩國永為友國,互不侵擾,功在社稷,該當歡喜才是!”
熊燕瑤雖心智平庸,終究出身世家,也知這等情形之下落淚大為不妥,勉強咬唇忍住,輕輕點頭,說道,“長安知道,多謝王妃提點!”
阮雲歡點頭,說道,“時辰不早,本王妃送妹妹上車罷!”攜著熊燕瑤的手,踏著大紅地衣,向馬車行去。
熊燕瑤咬唇,回頭向眾夫人一望,這才回身,一步步向馬車行去。阮雲歡親自扶她登車,說道,“妹妹一路保重!”當即退後數步,侍從放下重重帷幔,將熊燕瑤的身影層層遮去。
阮雲歡眸光落在帷幔上,雖不見熊燕瑤的面容,卻也可想她的神情,不禁輕籲一口氣。熊燕瑤此去,雖山長水遠,背井離鄉,卻總強似留在帝京,攪入即將到來的明爭暗戰。
那裡,蒼遼太子與九皇子也已別過諸王、眾臣,號角聲起,催促啟程。阮雲歡向公孫致點頭,說道,“萬望將軍切切保護公主周全!”
公孫致馬上躬身,說道,“微臣領命,王妃放心!”說著揚聲喝道,“啟程!”調轉馬頭,向等候的蒼遼太子行去。
眼望著漫天的大紅色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眾命婦望著前邊挺立的纖細身影,心中遺憾者有之,欣慰者有之,而相同的,卻都對這小小女子,添了一層敬畏。
萬壽節上,皇帝指婚的情形尚歷歷在目,所有的人都以為,齊王妃盛極一時,到那時縱不成為下堂婦,新人進門,也必然備受冷落。哪裡知道,當日的兩場指婚,終於以一成一敗結局,而齊王妃仍是原來的齊王妃!
送別蒼遼一行,那裡端王傳令眾人返程,阮雲歡扶著白芍的手剛剛進馬車坐好,突然聽車外趙承喚道,“小姐!”
阮雲歡微詫,向白芍微一揚眉。白芍點頭,打起簾子問道,“何事?”
趙承馬上俯身,向後一指,說道,“小姐,似乎是平陽王世子回城!”
阮雲歡一怔,心頭頓時雀躍,已顧不上什麼齊王妃的身份,一把揮開簾子一躍下車,提起裙襬向車後奔去。
果然,奔過前邊擋路的馬車,但見蒼遼一行選去的方向,另一隊人馬粼粼而來,當先一人高頭大馬,身形壯碩魁偉,正是平陽王世子淳于弘傑。
阮雲歡大喜,疾轉身向趙承道,“快,快迎上去問問,平陽王世子妃可曾同路?”
趙承應命,打馬疾馳而去。
眾夫人本來已經上車,但阮雲歡前車不行,旁人也無法動彈,一時均命丫鬟探出車外詢問。
那裡淳于信剛剛上馬,眼見這裡起了一陣小小紛亂,片刻後,見趙承縱馬而去,回頭望時,卻見是淳于弘傑一行向這裡行來,心中便已瞭然,向端王淳于順笑道,“今日倒巧,送走了蒼遼太子,順便還迎回小皇叔!”
此時眾臣也已發現淳于弘傑一行,官階小些的,便紛紛下馬相迎,而諸王與皇子卻勒馬回疆,等候淳于弘傑奔近。
片刻後,趙承策馬而回,翻身下馬,向阮雲歡回道,“小姐,世子妃的馬車便在隊伍中!”
阮雲歡心頭怦跳,眼瞧尚有一段距離,忍不住快步向前迎去。
淳于弘傑縱馬馳到近處,但見一條纖細身影奔近,目光一掠,心頭便是一動。兩年不見,原來嬌小纖弱的少女,如今雖已做了婦人打扮,但卻更顯端麗明媚。揚眉笑起,大聲道,“這不是睿敏郡主嗎?小王有幸,得郡主相迎!”
阮雲歡腳步頓停,仰首與他對視,淺淺一笑,淡道,“世子言過,睿敏奉旨,在此送別長安公主!”其時,二人一上一下,雖處劣勢,但周身光華,竟然氣勢不輸居高臨下的淳于弘傑。
淳于弘傑被她不鹹不淡的一噎,微微一窒,卻也不惱,含笑道,“一別兩年,睿敏郡主仍是如此犀利!”
那裡淳于信見他截住阮雲歡,烏眸便掠過一抹惱意,縱馬而前,笑道,“小皇叔回來的當真不巧,若再早一日,便可結識蒼遼太子與蒼遼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