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輕應,說道,“這閣子裡有些潮氣,奴婢先燃爐香罷!”說著將手中食盒放下,自隨身的荷包裡取出一隻小巧香爐,將爐中的香點燃置在案後,才道,“小姐且坐,奴婢去去就來!”行禮而去。
香爐中的香嫋嫋而起,片刻間閣子裡便瀰漫上一層香氣。
阮雲歡見迴廊內側牆壁掛著許多豎匾,黑底金字,上下均有雕花,極是精美,便起身一塊一塊觀賞,漸漸越走越遠。
眼看時間近午,淳于昌將手中畫卷放下,輕嘆一聲,說道,“父皇,依兒臣之見,這些小姐之中,論家世,自然是以秦二小姐為首,論樣貌,卻又是席二小姐為上上之選。若不然,再問問七王子?”
皇帝冷哼一聲,皺眉道,“秦、席兩家,均是我大鄴世家旺族之女,那申屠傑眼高於頂,偏偏便一口咬定了阮雲歡!”
淳于昌苦笑,說道,“若是不曾賜婚,讓兒臣割愛也倒罷了,如今早已召告天下,若是就此讓出,天朝顏面何在?”
皇帝“嗯”的一聲,向他斜睨一眼,突然笑了出來,指他道,“你倒說的大方,若朕當真不顧你將睿敏郡主賜給申屠傑,你還不定怎麼鬧騰!”
淳于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皇帝揮手,嘆道,“你且去罷,這幾日讓眾小姐多聚聚,回宮之前,好歹選出一個,早些打發他們回去!”
淳于昌含笑應命,上前行了禮,便退出殿來。
剛剛掩上殿門,但見秦浩帶著一隊人匆匆奔過。淳于昌揚聲喝住,問道,“秦都尉這是做什麼去?”
行宮守衛由他負責,秦浩見了他,忙折身迎了過來,躬身見禮,說道,“殿下,方才聞報,說西側宮那邊有動靜,因是各位小姐的住處,只得來回殿下,偏殿下又在御前……”
“什麼動靜?”淳于昌挑眉打斷。
秦浩道,“微臣也剛剛得了訊息,正要趕過去!”
二人在外說話,聞殿門一響,一名小太監自內出來,問道,“皇上問出了何事?”
二人一聽,忙入內回稟。
皇帝點頭,向淳于昌道,“行宮中均是朝要重臣,各府夫人、小姐,大意不得,你和秦都尉一同去瞧瞧罷!”
淳于昌只得應命,轉身欲去,卻聞皇帝又道,“這幾日子朕怎麼聽到些風聲,說行宮中出了些怪事,你多帶些人罷!”
秦浩一聽,正中下懷,連聲領命,隨著淳于昌出殿,喚過一支樞密院的親兵小隊,跟隨前往。
淳于昌起初還腳步平穩,越走腳步越快,最後竟顯出一些匆忙。秦浩暗暗冷笑,只當不曾瞧見,隨在他身後一路疾行,進了西側宮,直奔滌塵閣。
滌塵閣一樓,閣門半開,幾名西側宮服侍的小太監立在門外,向內探頭探腦,見淳于昌奔來,忙齊齊跪倒,俯身於地,卻不敢抬頭。
淳于昌向內一望,皺眉問道,“究竟出了何事?”但見桌上滾倒一個食盒,食盒蓋子丟在地上,四把椅子倒有兩把歪倒。
秦浩也瞧見裡邊的情形,抬頭向上一瞧,說道,“殿下,二樓似乎有人!”
淳于昌俊臉一片陰冷,立在門口抿唇不語。
秦浩催道,“殿下!”
淳于昌回頭,指著一個小太監道,“你,上去瞧瞧,是何人在閣上?”
小太監身子一縮,卻不敢違抗,顫聲應道,“是……”磕了個頭起身,躬著身進閣,向樓梯奔去。
秦浩瞧著小太監身影,說道,“殿下,這幾日行宮紛傳說進了賊人,若是上邊當真有賊,豈不是讓這小公公憑白丟了性命?不如微臣前去瞧瞧!”
淳于昌目光向他一瞥,終於咬了咬牙,說道,“本皇子去罷!”一掀袍擺,快步入閣,搶在小太監之前,拔步上樓。
秦浩冷笑,說道,“保護殿下!”將手一揮,帶著幾名親兵,隨後跟了上去。
二樓上,雕花木門緊閉,隱隱的,傳出男子的低喘,女子的呻吟。淳于昌腳步頓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呆了一瞬,身子急轉,一把將秦浩攔住,咬牙道,“不必瞧了,斷斷不是什麼賊人!”
秦浩一愣,側耳聽了一瞬,變色道,“行宮重地,何人在此胡鬧!”凝目望向淳于昌,說道,“殿下,皇上還等著回稟,就此放過,怕是不妥!”
淳于昌臉色變的青白,咬了咬牙,指著方才的小太監道,“你進去瞧瞧!”
小太監聞裡頭動靜,也確實不像什麼賊人,膽子便壯了一些,躬身領命,擦過二人身邊,上前去推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