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而出時,也是這般萬眾矚目,而在城外,代天子相送的,是他的皇兄,他大鄴朝的太子,那個芝蘭靜樹般的男子。而今日,那個男子卻已歸於塵土,再不復見!或者,他說的對,身在帝王之家,本不該有情!
“四哥!”淳于堅眼望著他的背影,輕聲低喚,一時間,心頭若有所失。他回來了!走的時候,是他的四哥,而如今回來的,卻只有一個齊王!
“小姐!”望著越行越近的隊伍,白芍也覺出了異樣,低聲道,“齊王殿下,竟不曾下馬!”
“嗯!”阮雲歡低應,一時間,心中也是拿捏不準。不錯,眼前這威風八面又俊極無雙的男子,正如上一世,那個為她捨棄江山性命的帝王。可是,他那眸底的冷冽,卻又與前幾日如此不同!
上一世,他出徵在外,並不曾親見太子之死。而這一世,太子卻在他的面前就那樣一躍,血肉模糊的死在他的面前。這一切的一切……會不會令他有所改變?他還會不會是前世那個,情義無雙的男子?
策馬緩緩而行,淳于信的目光,在人群中掠過,似乎在尋找什麼。兩側跪拜歡呼的人群,在他的眼裡,變成會動的風景,他的心底眼底,只渴盼著那日夜牽掛的身影。可是……這千萬人中,竟沒有她!
一如他出徵之時,她竟依然沒有現身!
想到那一日,她與五弟劫後相擁,淳于信暗暗咬牙,壓下心頭泛起的一抹酸苦。三日前,當父皇命人向兵部遞上行文,宣佈他三日後歸來,命禮部準備迎接事儀,他明知是為了將他絆住,也就此預設。
那一刻,他只想知道,在那千萬歡呼的身影中,會不會有她!盼什麼呢?那日他救了她不假,可是,她仍是隨著五弟走了!
深吸一口氣,齊王殿下馬韁一緊,正要催馬快行,卻在人群之後,驀然瞧見一條跪拜的身影,正略略抬頭,向他微微一笑。
趙承?
淳于信心頭一跳,猛的抬頭,向他身後的樓上望來。
趙承在這裡,她豈會太遠?
果然,隔著漫天的飛雪,二樓那一排開啟的窗內,他準確的捕捉到那條嬌俏的身影,那唇間淡出的笑容,那樣熟悉,那樣溫暖……
“殿下!”身後,傳來公孫致的一聲低喚。淳于信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將馬兒停下,令兩側的百姓齊齊望來。
“走罷!”淳于信微微點頭,雙腿一夾,放馬疾馳而去。那一刻,整個心也仿如這馬蹄,變的輕快飛揚。她……終究是來了!
他還是他!
望著那遠去的身影,阮雲歡勾起唇角,淡出淺淺一笑。只是方才那一瞬的對視,他冷俊的面容沒有一絲改變,她卻分明察覺,他的眸光,在那一刻變的溫軟。
“小姐,要不要進宮?”白芍在身邊低問。
“進宮做什麼?”阮雲歡搖頭,轉身向門外行去。
“進宮才能遇到啊!難不成徑去齊王府?”白芍緊隨身後,輕聲低語。
阮雲歡抿唇一笑,低斥道,“胡說什麼?七哥回來了,我們回侯府等罷!”再不理她,徑直下樓,向停在樓側的馬車行去。
白芍匆匆隨來,扶著她上車,低聲笑道,“不去便不去罷,橫豎他已瞧見小姐!”說著側頭,左眼向趙承一眨。
待公孫致見駕之後回府,靖安侯府中自然又是一陣熱鬧。公孫致拜完父母,見過三位兄長,又去拜見兩位嫂嫂。
湯氏耐著性子等他盡數見過禮,才拉過來細細端詳,瞧了片刻,眼圈兒便紅了,使帕子點了點眼角,說道,“黑了,也瘦了,你……你才多大,便悄悄的投了軍,若是有個好歹,我……我……”
公孫致忙挺了挺脊背,說道,“娘,你便沒有瞧出,兒子還長高了,長大了,又威風又神勇?今兒進城,聽到旁人說公孫七公子還更俊了!”
一句話,將湯氏說的笑了出來,在他手臂拍了一掌,嗔道,“還更油嘴滑舌了,比你幾個哥哥還不省心!”
公孫致連忙點頭,說道,“便因如此,才該到那戰場上歷練歷練,若不然,豈不是丟了爹爹和哥哥們的臉?”
眾人聞他說的隨意,卻字字在理,又是點頭又是笑。公孫克道,“娘,七弟說的是,那沙場才是真男兒該去的地方,如今七弟回來是喜事,娘莫要再傷心!”
湯氏終究也是出身將門,感嘆一陣子,也便將淚意壓了下去,嗔他一眼,說道,“娘哪裡是傷心,這是歡喜!”
公孫克忙點頭道,“對!對!是歡喜!”
公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