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厚與麻天昌對比,再談及邊關百姓,滿殿的朝臣均是微微點頭。麻天昌身為國舅,卻屈身降敵,如今是皇帝心中第一怒,而大戰之後,邊關百姓更是皇帝心之所繫,公孫寧這一番話,竟是句句切中要害。
阮雲歡悄悄抬眸,但見不知何時,眾嬪妃已經退出殿去,而滿殿文武、誥命跪的跪,立的立,唯有太子,仍然端然穩坐,一杯接一杯飲酒,直到聽到麻天昌的名字,嘴角才淺淺帶出一絲笑意,抬眸向公孫寧一掃,又垂下眼睫。
皇帝略一沉吟,點頭道,“節度使言之有理,倪厚雖然有罪,但力戰不屈,也該嘉獎,便饒你一死!”
倪厚大喜,忙連連磕頭,顫聲道,“臣謝皇上隆恩!”
“只是……”皇帝將話鋒一轉,冷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從今日起,罷去倪厚所有官職,削職為民,流放贛嶺!”
死罪改為流刑,雖然這刑罰不輕,但倪厚得回一條性命,已覺大喜過望,連聲謝恩。
皇帝目光向下一掃,擺手道,“都起來罷!”
“謝皇上!”眾臣齊應,紛紛起身,仍退回自己案後,卻不敢坐。
殿外,傳來悠長鐘聲,夜,已到子時。眾人不禁齊齊向殿外回望,這個年,就這樣過了!
皇帝默默靜坐,直到鐘聲響過,才緩緩道,“太子、倪厚帶回天牢,三日後,倪厚押赴贛嶺,太子……待申屠傑、白泰等人成擒,再行發落!”
“是!”殿上眾臣齊齊應命,便有人來,將倪厚押下,兩名侍衛向太子微微躬身,說道,“殿下請!”
太子泰然不動,慢慢將杯中酒飲盡,才緩緩站起,向皇帝跪倒辭過一禮,默默起身,隨侍衛而去。
大殿一片寂靜,耳聞鐵鐐“噹啷”,拖拽過殿上青石磚,行出殿去。大開的殿門外,雪花依舊漫舞,那漆黑的夜空,卻突然竄起一串煙花,在空中散開,照亮半邊天際。
太子瘦削的身影立在殿門之外,襯著夜空悽迷的煙花,更顯的單薄。
皇帝驟然闔眸,深吸一口氣,揮手道,“都散了罷,明日,不必早朝!”說罷,站起身來。
太監忙喝,“跪……”
群臣、誥命齊齊跪下,高聲道,“恭送皇上!”呼聲未落,殿上皇帝已繞過屏風,失去了蹤影。
☆、第276章 太子怕是寧願以我交換太子妃
沒有料到,一場宮宴,會是如此開場,又會是如此結束。群臣、誥命默默步下殿外的石階,冒著風雪,分向宮門而去。
望著大雪紛飛的夜空,阮雲樂縮了縮脖子,挽住秦氏手臂,低聲道,“娘,雲樂……雲樂一個人好怕,孃親能不能和雲樂一起走啊?”今晚進宮的夫人、小姐,阮雲樂是唯一一個沒有詔封的,也就是說,她要獨自一人穿過金華門出宮。
大哥罷去兵權,女兒卻受皇帝賞賜,情緒大起大落間,秦氏覺得從沒有一次宮宴,如此漫長。望著左前方秦天宇蹣跚的背影,秦氏的心情一陣寥落,皺眉道,“有公公引路,怕什麼?”
阮雲樂嘟嘴,正要再說,卻聞身側阮雲歡道,“雲樂,按規矩,母親要走恩澤門!今兒皇上不痛快,還是莫要壞了規矩的好!”
阮雲樂瞪她一眼,說道,“又不是我要走恩澤門,不過是請母親陪我走金華門罷了!”
一側引路太監躬身行禮,輕聲道,“阮二小姐,睿敏郡主說的沒錯,還請阮二小姐不要為難奴才!”
阮雲樂無法,狠狠向那小太監瞪了一眼,心中暗道,“待我做了齊王妃,看如何治你這狗奴才!”心中狠狠不己,卻也只得不情不願的將秦氏手臂放開,又再狠狠瞪一眼阮雲歡,才隨著小太監轉路,向金華門而去。
瞧著她的背影,隨著那一盞宮燈行遠,阮雲歡唇角淺勾,露出一抹笑意。
席秋月隨後跟來,喚道,“睿敏郡主!”
阮雲歡回頭,待她行到跟前兒,便福身辭了一禮,說道,“祥雲公主保重,睿敏告辭!”抬頭見她眸中一片殷切,便輕輕點頭,悄聲道,“你放心!”
席秋月點頭,轉身向儲秀宮而去。
阮雲歡剛剛轉身,便見淳于昌行來,上前攏了攏她的衣領,說道,“夜黑路滑,小心一些兒!”
阮雲歡見他身上只著一身朝服,不禁“呀”的一聲,說道,“你的大氅!”伸手便要將大氅解下。
淳于昌笑著將她手腕握住,搖頭道,“不礙的,你的衣裳我命人送了出去,你此刻脫了,豈不是受寒?”
阮雲歡皺眉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