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歡淡笑道,“母親說是憑空汙衊,那七萬兩銀子的虧空,難不成也是憑空捏造?”說著話,自白芍手裡接過一本賬冊,從桌上推到秦氏面前,說道,“這是三個月前,魯大虎親赴濟寧查實的賬目,上邊還有幾名佃戶手中條子的抄本和簽押,若是母親不信,大可命人去查!”
“三個月前便查實的賬目,為何現在才拿出?”秦氏挑眉,不說虧空銀子,卻岔了話題。
阮雲歡淡笑道,“三個月前,府中多事,整個濟寧府也是一團混亂,雲歡怕母親不能兼顧,方留到今日。如今濟寧府已得了安寧,府中事也已了結,想來母親也再無旁的事分心!”府中事指樊香兒滑胎,濟寧府混亂,指的自然是賣買民藉一案。
秦氏聽她語氣輕鬆,還似乎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心中越發悶堵。咬了咬牙,向金順子道,“金順子,你既管著田莊,那七萬虧空是哪裡來的,你便說說罷!”
金順子卻是滿臉迷惑,搖頭道,“奴才實不知哪來的七萬虧空!”目光向蔣發財一望,突然醒悟,指著他道,“是他!一定是他落下的虧空,卻推到我的頭上!”
蔣發財見剛才自己一番說辭阮雲歡預設,膽子越發大了,立時辯道,“金主事,你說話可得憑良心?那田莊在金主事手裡,每次收租子放利銀,還不都要你簽押,誰又認識我蔣發財是哪根蔥?如今主子面前,你可不能白賴到我的身上!”
金順子氣的臉白,說道,“我是主事,可那許多事豈不是你打理?莊子裡佃戶誰又會不識得你?如今混賴到我的身上。”
蔣發財爭的臉紅脖子粗,大聲道,“佃戶縱識得我,也不過是我替你跑腿打雜罷了,關係到銀子,難不成是我能紅口白牙便要來的?”
“你……你……”金順子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一定是前幾月你求我向夫人討差事,我沒應你,你便信口攀汙!”
蔣發財冷笑道,“我蔣發財的主子是大小姐,又何必向夫人討差事,金主事,你糊塗了罷!”口中和金順子爭辯,心裡卻有些發虛,匆匆回頭向阮雲歡瞥了一眼,卻正正對上她深淵一般的眸光,不由心底一寒。
自從進了帝京,起初他還指望透過金順子攀上秦氏,讓秦氏在阮雲歡面前做個主,安排個好差事,哪知金順子見過他一次之後,便避而不見。而這三個月整修園子,蔣家分到的全是最髒最累的活計,早已將他那念頭打散。
而如今在這裡跪了半日,阮雲歡和秦氏的情形落在眼裡,他更是明白,日後要想過安生日子,便只能靠著阮雲歡。
他一向是一個識人眼見,見風轉舵的角色,此時既見阮雲歡預設他將事情全數推在金順子身上,一則為了自身,二則也為了討好阮雲歡,自然是使盡辦法混賴。
阮一鳴聞二人爭個不休,不禁大不耐煩,說道,“區區一個莊子,怎麼竟會有七萬兩銀子的虧空?何況這二人均是紅口白牙爭執,又有哪一方能拿出證據?”
金順子一聽,不由將腰板挺起,說道,“相爺說的是,哪裡就有七萬兩銀子的虧空?蔣發財,你說有什麼我的簽押,可拿的出來?”
蔣發財卻是挪了挪身子,轉向阮一鳴磕了個頭,說道,“回相爺,這七萬兩銀子並不是一年的虧空,金順子主理濟寧田莊整整十年,奴才替他跑腿打雜也有八年,這七萬兩銀子,可是這十年來積壓下來的!”
阮一鳴見他恭敬,倒是較那金順子強些,心裡便偏了他三分,點頭道,“十年?嗯!一年有七千兩的虧空,卻也不少!”
蔣發財又道,“回相爺,濟寧臨海,田莊又均是良田,莊子裡又有好幾十畝水田,佃戶便已近百,這七千兩雖說不少,卻也並不算多。”
阮一鳴並沒去過濟寧,更沒有留意過濟寧田莊的賬目,此時一聽,不禁怔了怔,說道,“濟寧田莊竟如此廣沃?如此說來收成不少,怎麼還會落下虧空?”
蔣發財磕頭道,“相爺不知,金主事在濟寧私置產業,購買私宅,光小老婆便養了七房,這些銀子,便均是從田莊上盤剝來的。這還是每年的錢糧金主事均已少報,若不然怕是虧空更大!”
一句話,將在場眾人全都震住。秦氏頓時變色,喝道,“金順子,可有此事?”
金順子也是臉色大變,指著蔣發財喝道,“你……你這個狗奴才……”
蔣發財回頭向秦氏磕了個頭,說道,“夫人,金主事置的私產,養的小老婆,奴才均知在何處!奴才說了出來,有沒有撒慌,夫人一查便知!他落下的每一筆虧空,也均有他自個兒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