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戶人家一聽,忙齊齊跪倒,其中一人大聲哭道,“大小姐,實在不是我們願意如此,那馮四說,若是我們膽敢不從,便將我妞兒拖去賣進窖子裡,我們當真是沒法子!”說著連連磕頭。
阮雲歡見他說話時指著身邊一個瘦弱的女孩子,不過十二、三歲年紀,正用驚恐的眼神瞧著她。心中微覺惻然,抬頭向另幾家問道,“你們呢?馮四又威脅你們什麼?”
那幾戶人家先前見她免了那七戶人家的錢糧,便也少了懼怕,紛紛說道,“馮四說,若不依他,便上門來拆房子。”
“馮四說,若不依他,便將我們全家燒死!”
再有人說,“馮四說,若是依了他,他便免了我們今年的錢糧!”
阮雲歡聽的皺眉,冷笑一聲道,“你們懼怕馮四,也倒罷了,只是都如你們一樣,這莊子日後讓人如何管理?”略一沉吟,說道,“也罷,瞧著今年大災,你們交一半的錢糧罷!”
那些人一聽,已不敢強求,只得謝過,站起身來。
餘下的,還有八家佃戶。那些人一見這情形,便有人領頭跪了過來,說道,“大小姐,我們也是被馮四脅迫,不得不從,望大小姐開恩!”
阮雲歡冷笑一聲,將冊子一抖,說道,“張大家,從三年前開始,每隔幾天,就將兩個女兒送去供馮四玩樂,從此再也沒有交過錢糧。王二家,大女兒被馮四糟蹋至死,仍將二女兒送去供馮四玩樂,六年不曾交過錢糧。李三家,四年前因一家佃戶不滿馮四欺壓,助紂為虐,將那家佃戶滅門,四年來更是沒交過錢糧……弓八家……”
說到最後一家,聲音更是冰冷,說道,“馮四的小老婆,就是你的女兒,這八年來,不但沒有交過錢糧,還橫行鄉里,處處盤剝旁人!”
那八家人沒料到她查的如此詳細,直聽的面如土色,被點到的女子早已捂著臉哭了起來。隔了半晌,才聽張大結結巴巴道,“大小姐,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不過是想過些好日子罷了!”
阮雲歡冷聲道,“想過好日子,便將女兒捨棄?想過好日子,便不顧旁人性命?想過好日子,便去欺壓旁人?我阮雲歡今日容了你們,豈不是助長了你們的氣焰?”
李三抬頭向她瞧了一眼,說道,“大不了我們將今年的錢糧繳上!”
“今年的錢糧?”阮雲歡冷笑,說道,“這裡一筆一筆記的清楚,你們欠幾年的錢糧,便須補足幾年,差一年也不行!”
八家人“轟”的一聲炸了鍋,頓時吵嚷起來,“大小姐,前幾年我們雖未交錢糧,卻也替馮主事出力。”
“大小姐,難不成我的女兒便白白送了馮四?”
“大小姐,前幾年的事可和大小姐無關!”
弓八一下子跳起,大聲道,“大小姐,我們不服!”
“不服?”阮雲歡淡笑,目光掃過其餘的佃戶,問道,“前幾年你們受盡馮四和這幹人欺壓,心裡有沒有不服?”
眾人一片寂靜,隔了半晌,才有一個壯著膽子道,“我們……我們自然不服,只是……只是並無說理的地方!”
阮雲歡冷笑道,“馮四區區****,也能將人欺壓至此,我堂堂相府千金,你縱不服又能如何?”剛才還通情達理,悲天憫人的阮大小姐,瞬間變身無賴。
弓八張口結舌,愣了半晌,才道,“難不成沒有王法?”
“王法?”阮雲歡挑眉,笑道,“過去馮四是王法,如今我阮雲歡是王法,若是你們當真不服,儘管告上官府,告上帝京,告上金殿,我自然會奉陪到底!”
這些人雖仗著巴結上馮四橫行,但終究只是刁斗小民,一提官府氣先短了半截,再聽什麼“帝京”、“金殿”更是連氣都喘不出來。
王二憋了半天,哭喪著臉道,“大小姐,這是逼著我們賣兒賣女啊!”
阮雲歡冷笑道,“你將女兒送給馮四,與賣兒賣女有什麼區別?”見那幾戶人還要說,一甩衣袖,冷冷道,“限你們三日內繳齊,若不然,便請你們離開莊子罷!”
這是要收回田地啊!
張大老婆突然放聲大哭,撲上去劈頭蓋臉和張大撕打,大聲哭道,“我說捨不得女兒,你非將女兒送去,如今可好,女兒舍了,錢糧一樣補上,你上哪裡找那麼多的錢糧?”
張大大怒,吼道,“女兒身子換的衣料米糧,難不成你沒有享用?那個時候怎麼不說不願意,如今又來怪我?”掄起巴掌,將老婆抽的滿地打滾。
阮雲歡不耐煩再看,將冊子拋到汪世手裡,向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