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似的,我笑著笑著把門關上了。
賣房子這麼有趣,多賣幾天也不急了。想到那個先生的樣子,我笑了出來。他
一直說太太有毛病,回想起來的確有點可疑。
這種人來看房子,無論病不病,帶給賣主的都是快樂。
那個黃昏,我將廚房的紗窗簾拉開,看著夕陽在遠方的山巒下落去,而大城的
燈火一盞一盞亮起,想到自己的決心離去,心裡升出一份說不出的感傷和依戀。心
情上,但願房子快快脫手,又但願它不要賣掉。可是,那屬於我的天地並不能再由
此地開始。父母習慣了住在臺灣,為著他們,這幢房子的被遺棄,應該算做一件小
事,不然住在海外,天天口說愛父母而沒有行動,也是白講。
既然如此,就等著,將它,賣給心裡喜歡的人吧。父母是我的命根,為了他們
,一切的依戀,都可以捨去。
就在那麼想的時候,門鈴又響了,那批打過電話來的人全來看過房子了,這時
候會是誰呢?我光腳輕輕的往大門跑,。⒈⒋⒈。鬧學記先從眼洞裡去張望━━如
果又是那位建築師太太來殺價,我就不開門。
門開了,一對好樸實好親切、看上去又是正正派派的一對夫婦站在燈光下。
“聽說,你的房子要賣?”我笑說是,又問怎麼知道地址的,因為地址沒有刊
登在報上,而他們也沒有打過電話來。
“我叫璜,在郵局做事的,ECHO,你忘了有一年我們郵局為了你,關門十
五分鐘的事情嗎?”
我立即想到六年前的一個早晨,那一次我回臺不到四個月,再回島上來時,郵
局拖出來三大郵包的口袋,叫我拿回去。當時,我對著那麼多郵件,只差沒有哭出
來。怎麼搬也搬不上汽車。而小汽車也裝不下三大袋滿滿的信。
就在那種進退不得的情況下,郵局局長當機立斷,把大門給關上了,掛出“休
息”的牌子,在一聲令下,無論站櫃檯的或在裡面辦公的人,全體出動,倒出郵袋
中所有的東西,印刷品往一邊丟,信件往另一邊放,般空報紙雜誌全都丟,這才清
理出了一郵袋的東西━━全是信。那一場快速的丟和撿,用了十五個人,停局十五
分鐘。
“對了,你就是當時在其中幫忙的一個。”我一敲頭,連忙再說∶“平日你是
內部作業的,所以一時認不出來,對不起!對不起!”
恩人來了,竟然不識,一時裡,我很慚愧。
那位太太,靜靜的,一雙平底布鞋,身上很貼切的一件舊衣。她自我介紹,說
吱米可。
我拉開相思樹的枝葉,抱歉的說,說草地全枯了,以前。⒉⒋⒈。鬧學記不是
這個樣子的。
璜和米可只看了一圈這個房子,就問可不可以坐下來談。
在他們坐下的那當兒,我心裡有聲音在說━━“是他們的了。”
“好,我們不說客氣話,就問了━━你們喜歡嗎?”我說。
那兩個人,夫婦之間,把手很自然的一握,同時說∶“喜歡。”看見他們一牽
手,我的心就給了這對相親相愛的人。
“要不要白天再來看一次?”我又問。
“不必了。”
“草死了,花枯了,只有葡萄還是活的,這些你們都不在乎?”
他們不在乎,說告以再種。
璜,先喊了一聲,臉就紅了,他說∶“講到價格━━”“價格可以商量。”我
說。看看這一對年輕人,我心裡不知怎的喜歡上了他們,價格這東西就不重要了。
“我們才結婚三年,太貴的買不起,如果,如果━━我們實在是喜歡這房子。”
“報上我登的是六百五十萬,已經是對摺了。你們覺得呢?”
“我們覺得不貴,真的太便宜了,可是我們存來存去只有五百八十萬,那怎麼
辦呢?”米可把她的秘密一下子講出來了,臉紅紅的。
“那就五百六十萬好了,傢俱大部材留下來給你們用。如果不嫌棄,床單、毛
巾、桌布、杯、碗、刀、叉,都留給你們。”
我平平靜靜的說,那邊大吃一驚,因為開出來的價格是。⒊⒋⒈。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