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輕鬆很多。
第六章 三年如一日
破敗木樓坐落在一個低矮山丘之下,山丘後面更西方則是一條連綿的山脈,蕭雲聽他父親說起過,這條山脈名為大巫山。而大巫山脈再往外走,就是廣闊無垠的汪洋大海。
今日不知怎的,對於那一直處於想象中的波瀾壯闊,蕭雲竟有些想要出去走走的期待。
“事情搞定了?”失神之際,木樓裡傳來一聲輕問。這聲音傳出的剎那,周邊的酒氣彷彿一下子動了起來,紛紛蠕動著擠向蕭雲,讓他有點酒未飲、人先醉的錯覺。
蕭雲早已習以為常,每次回家父親都會如此探測一番。
只是這次略微有些不同,酒氣湧來,他竟然能夠感受到自己肌體對酒氣的渴望,渾身的毛孔就如同一張張小嘴,竭力吮吸著朝自己聚集的酒氣。每一份酒氣的入體,都意味著血肉的修復。短短十個呼吸間,傷勢竟好了大半。
這讓他對自己這個酒鬼父親更為崇拜了。
吱呀一聲,傷勢好轉的蕭雲推開積滿灰塵的木門,揹著狹長鐵盒進到屋內,一眼就看到靠在角落牆壁的父親。
那是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
一身出塵的白衣早在牆壁上磨蹭的灰不溜秋,長髮隨意飄散,帶著幾分醉意,顯得無精打采。他手提著一個酒葫蘆,咕嚕咕嚕猛灌幾口後才打量起自己的兒子。
“一劍七式練得怎麼樣了?”男子塞上葫蘆塞,隨口問道。
蕭雲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束緊了捆縛在背上的鐵盒,撿起了地上的一段枯樹枝,直接用行動答覆父親的問題。
一劍奧義,共分七式,所有繁複終極的劍招都是由此基本七式架構而成。想起父親當年所說的話,他以枯枝當劍,斬、刺、切、削、劈、挑、撩,七個基本動作通通被他舞了個遍。
動如鐵畫銀鉤,身姿輕盈,動作連貫。一遍下來,由於傷勢的緣故,蕭雲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他收“劍”靜立,等待父親的評價,以前都是這樣。
“我們來這有多久了?”出奇地,這次父親只是輕輕點點頭,擺明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稍微愣了片刻,蕭雲答道:“三年。”
“三年了啊……”父親長嘆一聲,習慣性地揚起酒葫蘆又是一陣猛灌。蕭雲在一旁靜靜看著,自他記事以來,父親的酒葫蘆就從未離過身,就如同自己背後的沉重鐵盒一樣,三年如一日,不曾放下過。
蕭雲記事也是起於三年前。
“明日你便要出發去長安?”砸吧一聲過後,父親依舊無比清醒。
蕭雲點點頭,三年來似乎沒什麼事能夠瞞住父親。就連這次殺掉柳家公子柳三風,接著前往廣場揭皇榜牽制柳德的行動,也是按照其父的指示一步步完成的。而且,事實證明,事件發展的每一步都和父親的指示相差無幾。
哪怕是青橙公主前來解圍、皇帝重病,沒有一件事不在父親的預料之中,這讓蕭雲更加看不透自己這個成天嗜酒成性的父親了。所以,與其說駱虎當時面對的是心智成熟的十五歲少年,倒不如說是在和蕭雲父親正面交鋒。
“此去驚險,困難重重,望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有了之前對父親的認識,蕭雲知道父親是不會說些無用的話,他說驚險,就必定驚險,他說困難重重,那就必定不會輕鬆。
“今日你便再去一次後山淵潭吧,七劍訣第一重一劍七式你已經差不多了,那裡對你的幫助也差不多到極限了,你以後可以自行修煉內力了。”今日父親的話出奇地多,這是蕭雲進來過後的第一想法,“明日一早你便直接去找駱虎吧,不用回來了。”
“爸……”蕭雲心裡突然空落落的,這種時候不應該別前踐行、促膝長談嗎?分離不應該有個分離的樣子,不應該象徵性地道別抹眼淚嗎?
“怎麼?”父親眉眼低垂,“三年你都堅持過來了,還怕多這一天?”
蕭雲不再說話,想想也是,三年以來,自從最初父親帶著自己到達淵潭之後,父親就極少出過這木樓,極少和自己交談。若是醉醺醺的父親突然說起一些煽情的話,蕭雲自己興許都不會習慣吧。
男人之間不必來這套。
這樣想著,自己竟不禁笑了出來。
“另外,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把自己的靈魂念頭注入鐵盒,它會救你一命。”仰頭又是一口悶酒,細細享受了醇酒潤喉的清爽之後,父親才道,“去吧。”
微微點了點頭,蕭雲認真記下父親的話。拉緊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