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視線卻穿越他,落在他身後太陽光形成陰影的角落牆上。
阿非喝口咖啡,製造一些緩衝的時間,也增加懸吊的氣氛。
“你喜歡他嗎?”他問。
陳美被問住,喃喃地,吞吐了半天。“呃,嗯…我們……那個是……”無法說是,也無法說不是。
阿非又喝口咖啡,漂亮的山形眉隨即皺起來。咖啡的溫度一不對,那香味口感就全都走樣。在歐洲待了這些年,把他的胃口養刁了。
“你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對不對?我想也是。你到底怎麼會跟他在一起的?”
“我——”陳美頓住,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阿非接著說:
“你跟他根本不適合。”口氣獨斷。“不,應該說,他根本不適合你。”
陳美沉默地望著阿非,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荒謬的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聲不響地拋下她離開,沒有任何訊息,然後,現在他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有了一個未婚妻,卻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侃侃地告訴她,她身旁那個她或許喜歡、在交往的男人不適合她。
“聽我說,阿美,我是為你好,他真的不適合你。”
為她好?陳美水亮的雙眼睜得大大地,更沉默。憑什麼?他憑什麼說這是為她好?
阿非表情嚴肅,盯著她,審視著。
“阿美,我不曉得你怎麼會跟他扯在一塊,但我覺得你跟他在一起簡直是自暴自棄。我不是在貶抑他,或批評什麼,只是,你念了這麼多年的書,讀了那麼多文學、小說,跟一個做工的,對事情的關心和思考角度應該很不一樣,到頭來,你能跟他談些什麼?”
這或許是事實,所以他才這麼振振有辭。陳美沒話說,聽他繼續說:“像他那種只憑外表長得好,內在卻十分貧乏的男人——我並不是說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只是,不適合你。”
陳美微微鎖皺著眉。她沒反駁,只是反問,口氣微弱,也像一種質疑。“那麼,當年我們談的那些詩啊詞的,到最後,又談出什麼意義?”
阿非臉色微變,聲音隨即變柔,說:“你到底還是在怨我,是不是?”
“沒有。”陳美搖頭。她在心裡問過她自己,但她發現她已經沒感覺。“我只是疑問,我們當年擁抱談論的那些文學藝術,到頭來,對我們的——”她頓一下,“我們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生活到底只是柴米油鹽。”
“那並不表示那就不重要。一個建築工人,你能跟他談什——”
“嗨!”阿非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個猛然切入的高大身影和驚逢愉快的叫聲打斷。
是沈浩。喔,當然!
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但不知為什麼,陳美卻覺得鬆了一口氣,有些高興看到他出現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脫口問,隨即覺得好笑,好像每次她碰到他,她都會脫口這麼說。
“因為你在這裡啊。”沈浩還是那一副不正經的調調。
阿非皺皺眉,看看跟在沈浩身後不遠的王碧華,有意地轉頭回看陳美。陳美也看到了,也接收到阿非帶意味的眼神。王碧華的修飾打扮大方優雅,氣質態度流露一股富裕的從容,不像是會和沈浩那種建築工人的生活圈扯得上關係的階層。陳美當作什麼都沒注意,不想問,不想知道。
“好巧,又碰到你了,謝先生。”沈浩揚揚眉,目光銳利、寒森森,宣逼向阿非。
“是很巧。”阿非挑眉回他一眼,有意地掃向王碧華,挑釁地回視沈浩。
“一個朋友。”沈浩無意介紹王碧華,輕描淡寫甚至迴避地帶過。他轉向王碧華說:“不好意思,我遇到了朋友,改天再跟你聯絡好嗎?”背向陳美他們,低聲很快地說:“對不起,大嫂。”
王碧華微微點頭。她明白沈浩不介紹她的大概理由,一旦表明他們的關係,聰明的自然能聯想,他勢必得解釋他還不願主動說明的種種。
她朝陳美和阿非點頭微笑,算是招呼,然後轉身走開。
等她一走遠,沈浩便自動自發一屁股坐在陳美身旁,對阿非說:“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然後拿起陳美喝過的開水,咕嚕喝了幾口,吐口氣說:“哇!渴死我了!”
陳美不禁叫說:“嘿,你——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
“有什麼關係!”沈浩打斷她的話,嘻皮笑臉說:“反正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再說,你也吃過我的口水了。”跟著又對阿非笑了笑。
阿非面無表情,說:“你那位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