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三十年生命裡曾遇過的人,如松伯、麥克李、她曾經設計過的男男女女,他們的臉一一浮在窗邊,她微笑著看待自己生命的過往。
可當窗邊依稀浮現孫世祁的臉時,突然定格。
她輕輕摸著窗裡那張孫世祁的臉,這輩子她唯一後悔的事是騙了孫世祁,因為他是松伯及麥克李之外,唯一不教她感到厭惡且能夠給她溫暖的男人。
可她卻一再欺騙他,不僅騙了他的錢,還騙了他的感情。
她這樣算不算罪有應得?
應該……算吧。
可是她也不想這樣的。這一年多來,她不止一次曾偷偷幻想過,如果他們只是一般普通的男女朋友,他們就可以談一場很平凡但不失甜蜜的戀愛,哪怕只是一場也好,哪怕只有一個禮拜也好。
可是他偏偏是她的“目標案件”。
而她偏偏只是個要養活一堆騙子的女騙子。
他們註定要站在敵對的一方。
情況很清楚,他們不能相戀。
她必須讓他繼續恨她,他才可以全身而退,退回原來該屬於他的世界裡,也讓她安然退回所屬的位置與身分當中。
可這艘該死的船和這場煩死人的雨搞砸了這一切。
唉!話說回來,搞不好這是她的報應, 讓她活該死在孫世祁的手裡。
她躺了下來,聽著船外的雨聲,沮喪地領受等死的滋味。
晚上八點鐘。
這一整天裡監視器裡的甲板上一直沒有出現丁品臻的影像,這讓大啖著美味晚餐的世祁顯得有點魂不守舍。
福伯則戴著眼鏡站在監視器前仔細檢查著線路,希望不要再發生昨晚那樣的烏龍事件。
“少爺,這說也奇怪,監視器明明有畫面,可是怎麼一整天都沒看見丁小姐人呢?”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這話,也不知他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安慰福伯。
“少爺,外面的雨,看來越下越大了。”福伯看著窗外。
怎麼這頓飯吃來全然無滋無味!
他索性放下碗筷,走到監視器前,瞪著那螢幕,竟看到丁品臻歪歪斜斜地拎著一罐瓶子走到甲板上,而且很靠近護欄。
他拿著遙控器,調整畫面,想把她拎的那瓶東西看清楚。
老天爺!她拿著的不是他幾天前拿上船的伏特加嗎?而且她看來像是……喝醉了。
“福伯,快!我們馬上出海。”
“現在?”
“對!晚了我怕會出事。”
“可是少爺,天氣不好,我們要開直升機還是開另一臺小汽艇?”
“汽艇。”
十五分鐘後,他們終於靠近了丁品臻那艘船。
已經醉得搖搖晃晃的丁品臻也發現有船向她靠近中,她開心地舉起雙手又跳又叫,又擔心對方沒看見她,不知發什麼神經,竟跨過欄杆,拿著酒瓶對著來船猛搖。
福伯成分擔心地看著那驚險的畫面。
“少爺,你看丁小姐會不會掉下去啊?”
他話才說完,丁品臻便以倒栽蔥方式落海。
他張大眼睛喊了一聲啊!
身旁的世祁已經噗通一聲,以最完美的弧度跳入海面。
向來冷靜的福伯也慌了。
他穿著雨衣拿著手電筒往底下的海面猛照。
這下可慘了,雨這麼大,浪又這般高,少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少夫人,要是兩人都出事了可怎麼好?
他擔心著,思慮著是不是該打電話跟法國的大小姐求援。
孰知,就在他決定該去打電話時,他看見少爺向他揮著手,只是一個浪頭翻過來,又不知把人打到哪兒去了。
他一邊拿著手電筒著急地在汽艇附近搜尋,一邊忙著開啟救生艇的繩索。
終於又聽見少爺在喊他。
“少爺你撐著點!我把救生艇扔下去!”
終於,他看見少爺爬上救生艇,還拖著少夫人。一番折騰後,他們終於合力把丁品臻給弄上汽艇。
可她已不省人事。
“少爺,丁小姐這……”
“應該沒事。可能喝了點海水又醉醺醺的,我看浪頭越來越高了,我們先趕回島裡再說吧。”世祁交代道。
為了在洶湧海浪裡能拉住她,他也差不多筋疲力盡了。
回到島裡,世祁吩咐福伯把丁品臻扶到他房裡,接著,揮手讓福伯離開,自己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