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之中,天地霎時間變得蒼白,大雪覆蓋了一切美好和願望冰原潰敗,冷水蔓延,她隨之躍下寂寂深湖,終於看到了那雙孤寂的雙眼,他在她的唇邊輕輕一吻,冰冷的嘴角擦過她的鬢髮,手掌那般大、那般有力,一點一點的拖著她,將生的希望交付在她的手上。
陽光刺眼,掌心像是火一樣的疼,彷彿有字深深的刻在上面。
鮮血瀰漫了她的雙眼,萬水千山在她的眼前崩塌,記憶中生長出荒蕪的野草,大地裂開了巨大的縫隙。海水噴湧而出,她孤零零的被人遺棄,站在烈火熊熊的曠野上,看天際的雪崩和東邊的海水肆虐湧來,將她整個人埋葬在其中。
她很累,疲憊的無力,她合上雙目,朝著那漆黑冷寂的墳場一點點的沉沒下去。
墨綰離醒來的時候,外邊正是正午時分,太陽開始毒辣起來。屋子內遠遠的一張桌子上點著一盞燈在悠悠燃燒,她躺在一張床上,發覺自己全身僵硬發麻,身體像是剛被水泡過一樣,出了一身的汗,風吹來,乾澀的冷,像是穿透了僵死的軀殼,令她空前清晰的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動了動四肢,緩緩坐在床沿邊,思緒淡淡的,什麼也不想去想。聽到有些動靜抬眸望去,看到是一名丫鬟進了來,看到墨綰離坐在床沿邊已醒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水盆,朝門外走去,去喊人。不一會兒,腳步聲傳來,亞沙依木走了進來,陸蕭在其後。
“主子你好點沒有?”陸蕭首先開口道。
墨綰離點點頭,看向亞沙依木,沉聲道:“你怎麼會來救我?”按理說,亞沙依木遠在朔北,就算訊息傳到他那裡之後也得要一個月的時間,何況她並未曾透露自己的身份給他,他又是如何知曉。
“你大哥。”
墨綰離沉默了,她垂下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低低聽到她悶聲道:“我要離開。”她的聲音清淡如水,很平靜。
亞沙依木毫不意外她說出這句話。“那你想去哪裡?”
墨綰離茫然的搖了搖頭,很老實的說:“我還不知道,但是世界這麼大,總有我的去處的,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到關外去。”
“你到關外去,和你留在這裡有什麼區別嗎?”
“依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該知道,北國不會放過我的,你留我在這裡,遲早為你招來大禍,我殺害南燕兵無數,並且讓他們的北伐無功而返,還親口說過要讓南燕滅亡,南燕目前和朔北並無戰事,等他們空出手腳來,你會有麻煩的。”她抬起頭,對上亞沙依木略帶蔚藍的雙眼認真說道。
亞沙依木沒有答話,而是靜靜的望著她,目光裡的那絲爽朗漸漸退去,變得平和,變得冷靜,變得淡定如水,許久之後,他低聲說道:“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等你處理好事情,便回到朔北,我帶你走遍朔北的風景。”
亞沙依木的聲音緩緩傳來,鑽進耳朵裡,她緩緩嘆一聲。
“阿離,希望是掌握在自已手裡的,你自己不放自已一馬,誰也救不了你。阿離,你這一生,什麼時候能為自己想想呢?”男人的聲音低沉清冷,帶著幾分難掩的疲憊。
陸蕭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她就那麼愣住了,夜風穿堂而過,吹在她的鬢髮衣衫上。墨綰離垂眸想著自己的一生,的確,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一直是一個自私的人。可是因為五年前的那件事,她的心底便有了陰影。無論她做什麼,都會有人因她而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他們。
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初春未到,寒冬已至,朔北卻沒有一絲冬意,墨綰離終於還是打算在朔北呆下來,雖然無名無分,但是就她以往的赫赫聲名,也無人敢來招惹她。
一天, 想象中的南燕的逼迫和報復並沒有來,好像他們也認定了墨綰離已經是一個廢人一樣,之前的恩怨全都一筆勾銷,連一個質問的使者都沒派來。
墨綰離想,這是很不正常的,她現在的身份,幾乎相當於當年的日本戰俘,以南燕國內目前憤怒的反戰情緒,為何會這般輕易的放棄了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呢?
她去問梅香,梅香大言不慚的道:“他們敢來,就叫陸統領將他們的腦袋一個個的全都掰下來。”
亞沙依木派來的小丫頭艾麥拉笑眯眯的放下一碗鎮好的雪梨,得意的說道:“梅香姐說的是,再說了,王上對姑娘這麼好,誰敢不識趣的來大呼小叫?”
墨綰離卻搖了搖頭,心裡有幾分憂心,應該不會這麼簡單,難道是亞沙依木被迫答應了南燕什麼條件嗎?
嬋兒嬌怯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