閏的面板比他主子還要勝幾分。他喜歡的烤肉,你倒也不用停,儘管做來,我代他吃了便是,如何?”
樓閏緊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去,月娥女官已嗔道:“容顏難道比身體還重要了?這可是小孩子話。樓總管,楚侍君少年心性,當真不得。今兒聽我的,你儘管大口吃肉,難道他還打算將我趕出去不成?”親送了一道蜜炙鱘魚上來。
楚楚連連叫苦,月娥女官只是不依,突聽樓閏悶聲問道:“若是再怎麼施法,都還是這副容顏,又待如何?”
楚楚怔道:“怎麼會?”誰知此人固執起來,一如往昔,驀地抬起頭來,碧澄的眸子緊緊盯著她,重複道:“我只問若是這樣,又當如何?”
楚楚想了想,道:“若是當真無效,那也沒法子,有我看著,我姐姐哪敢輕慢你了?只是你有所不知,我家裡最愛美人,你明明是個美人胚子,這般去了,只怕她們要嫌棄我糟踏了你。不過,想來也是你年幼時頗受了些苦,補養起來畢竟困難些,月大人說得有理,眼下倒確實身子要緊,回到家裡慢慢調理,也就是了。”
月娥女官笑道:“怎麼,樓總管也適人了,還是楚侍君的姐姐?倒是件大喜的事,卻要稟報陛下才是。”突聽樓閏冷笑了一下,道:“若是為著這個,倒是不用去了。楚侍君不知,就算樓閏的臉救得回來,身心俱已汙了,怎麼都洗不乾淨。黑炭的哪裡充得了白雪?非要如此粉飾太平,也是騙人騙己,早晚都要露餡。”
漂沙國中,最重男子貞節。旁邊那秀美宮人滿面暈紅,娥女官平素裡便對樓閏有幾分喜愛,見他出言不遜,心想平常人遮掩尚且不及,哪有這樣抹開來明說?不覺喝道:“樓總管餓暈了麼?怎麼這般渾說起來。雲聽,還不速取些煎果子來。”
哪知樓閏並不領情,反倒揚聲道:“樓閏過往,都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就算不認,難道就抹得過去了?倒不說在今日說個明白,倒也徹底。今日不如對楚侍君明說了罷,還遠不止是慕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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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女官張口結舌,方要勸他莫斷了到手的紅線,突聽楚侍君笑道:“打住!你的過去,無須對任何人交待,也沒什麼要緊,只看你將來準備過什麼日子,做怎樣的人,昨日種種,譬如昨日已死。但我卻覺得,你又何必介意,難道過去不是你的一部分,人的現在,難道不是從過去中來?蓮花開於水上,難道要否認自己從淤泥中所生,卻有什麼不能對人言?自然了,也沒有這個必要說。好了,今日之事,都是這幾道膳食中來,你既然喜歡你現在這模樣,自然別人更看得慣,又何須勉強?月大人,他喜歡什麼樣的,儘管給他食用便是,我也不管了,沒得討了人嫌,卻壞了我姐姐的姻緣,便是罪過了。其實也不過幾日,他便可起來行走了,到時候要吃什麼,哪裡由得了我?吃了這多,這上下我倒撐著了,要出去消化消化才是。”笑吟吟將一塊鹿肉填到他口中,轉身去了。
那叫雲聽的秀美宮人在旁聽了,都覺得感動不已。月娥女官發了一陣呆,不覺嘆道:“樓總管好福氣,這也算苦盡甘來了。雲聽,再取些肉穣來吧。”樓閏收回了跟出去的目光,低低道:“不必了,就照楚侍君的方子,我用便是。”
但聽裡間啪的一聲,卻是華貴君將手中烏木銀箸擲於案上,淡淡道:“飽了,都收了,下去罷。”月娥女官向內一望,血燕紋絲未動,鹿小腿完整無缺,除了其上有一個深深的牙印,險些嵌入鹿骨,待要再勸,卻見他雙手都在輕輕顫動,正是其盛怒的前兆,不覺嚇了一大跳,急急吩咐收拾了下去,走人不迭。
房中只剩得主僕兩人,寂靜無聲。突聽樓閏道:“主子,若是我想要解藥,需得拿什麼來換?”
華貴君雲紋寬袍,無風自動,半晌,才緩緩將雪玉十指伸到眼前,嘴角浮現一絲譏笑,道:“世上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就看你想付多大的代價。我該叫你樓閏呢,還是魏東明?你藏頭縮尾多年,就為了這麼一個不怎麼靠譜的婚約,願意重見天日?怎麼如今不準備將秘密帶進棺材,免得世人毀謗了?”
樓閏低聲道:“她說得沒錯,無論我有怎樣不堪的過去,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既然我的人生註定坎坷,那有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別人怎麼看我,又何足輕重呢?東明想清楚了這個道理,便決定無論要付多大的代價,都要做回自己。”
華貴君清絕的面上嘲色更濃,輕笑道:“真是何必,當初費盡心機,才將自己弄成這副病容,眼下卻又要受蝕骨之痛,換回面容來討好一個重皮相的丫頭。魏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