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嬰兒又慘哭了起來。
陳笑聽得為之髮指。
“天殺的──!”
就要衝出去。
張三爸一手把他挽住。
陳笑不解。
“絕對不可以插手。一旦出手,軍隊就會得到訊息;我們還在蟈蟈村,那時,我們就逃不了,一切復興大舉,都得前功盡棄了。”
“可是,”何大憤悲憤地道,“我們總不能眼見──”
張三爸繃緊了臉,下令潛行。
行到將近村口,忽見數名“九分半閣”的徒眾,閃入另一小戶人家的竹籬去。
張三爸等吃了一驚,忙朝樹影裡伏下,只聽那幾名“九分半閣”的人拔出兵器,笑說:
“這人家有三個姊妹花,都美,我盯了好久了。”
“這回趁這一鬧,咱們五個輪著來,一人幹三次,幹不了挺著玩也好,反正賬都算到‘天機’頭上去,不干我們的事!”
“朝廷請咱們剿匪,咱們豈可無便宜沾!趁火打劫,不幹笨呆!”
這回連梁小悲也要突竄出去。
卻給蔡老擇一把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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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悲憤道:“你……”
蔡老擇回頭望了望張三爸,目裡也充溢期待之色。
張三爸臉肌抽搐了幾下,還在臉頰上彈了一彈,在月光灑照下,幾條蓬鬆的白髮竟分外銀亮。
“不可以。”
“為什麼?”
“會打草驚蛇。”
“如果我們見死不救,”這回張一女要抗聲了,她畢竟是龍頭的女兒,比較好說話,“縱給咱們活得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張三爸長身而起。
他知道自己不領頭先走,他的弟子都決不願走,而且如果不走,只怕就會喪在這裡,他始終堅信:官兵盜寇都旨在引他現身。
他背向月亮照的方向走去。
張一女一咬銀牙,攔在他身前:“爹,我們這樣做……”
張三爸澀聲叱道:“快走!”
大家只好跟著走。張一女仍抗聲泣道:“爹,咱們這樣活著,不如不……”
“啪”。張三爸摑了他的女兒一巴掌。
然後他看見清冷的月色下,女兒玉頰上的兩行淚。
清淚。
張三爸一跺腳,不顧而去。
走了半晌。
他負手,抬頭。
長空一輪月。
野嶺。
荒山。
他忽然止步。
“你們都想去救人?”
他身後的人都一齊答:
“是。”
“你們不怕死?”
“怕。但若能活人於死,自己區區一死,不足道也。”
“好!”張三爸霍然回身,目亮精光,道,“你們都不怕死,難道我這當龍頭的怕?你們去吧,以‘天機’名義,儆惡鋤奸,把那些為非作歹、為虎作倀的傢伙,全給我好好教訓教訓!”
“是!”
()
開心得他們!
──開心的他們!
一下子,一溜煙似的,張一女、梁小悲、何大憤、陳笑,全衝掠回蟈蟈村去,看比賽誰快似的。
張三爸臉上這才出現笑容。
欣慰的笑。
蔡老擇比較穩重,也比較持重。
他慎重地道:“這下可大快人心了。”
張三爸點點頭,道:“個人生死存亡事小,若沒有原則,失去立場,則苟活不如痛快死。”
蔡老擇微喟道:“你仍是你。”
張三爸負手微笑,他已聽到那姓富的軍官殺豬般地大叫起來,和其他人的驚呼怒叱聲。
“我還是我,沒變。”
蔡老擇謹慎地道:“不過,這樣敗露行藏,是確易遭噩運的。”
張三爸撫髯道:“老實說,我一輩子都沒行過好運,也算是活到現在了,我走衰運已走成了習慣,好運我反而不慣,所以就算是衰運,我也一樣得做事、奮鬥、活下去。”
他耳邊已聽到五名採花賊的痛吼聲。
“我們誰都是這樣。失敗只使人灰心,但並不使人喪命。咱們寧可冒險遇危地奮戰,不要行屍走肉地倖存。每個人生下來都有他自覺或不自覺的任命,沒有任命的人等於沒有真正生命的人,義所當為的事,還是在所必為的。如果這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