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笑了笑,然後放下了手裡的竹籤,用汗巾輕輕的印了印嘴角:“這是夜白這一生中,所吃過的最好的西瓜,多謝宮主。”
沒有人說話。
夜白慢慢的站了起來,看了看已經走到西邊的太陽:“時辰也不早了,夜白就先行回宮了。”
“夜白……”落月終於開了口,卻沒有了下一句。
夜白輕輕的勾起唇角,襯著他勝雪的衣衫,眉目清麗得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夜白會在宮中等你們回來的,宮主,你們要幸福。”
晨殤拉住了落月的手,點了點頭。
夜白慢慢的轉過身,沒有掠影,也沒有讓宮裡的人來接他,就那樣慢慢的走著,然後慢慢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落月轉過身來,替晨殤理了理衣服,然後慢慢的將頭靠在他胸前:“殤,你不是說想要去武林盟嗎?我現在就陪你去,好不好?”
晨殤的手輕輕的落在她的髮絲上:“好,我們現在就去武林盟,帶上我們的琴吧。”
落月點點頭,將所有的嗚咽都深深的捂在他的胸口,那樣溫熱的溼潤,讓晨殤覺得,不堪重負。
武林盟的後山上,荒涼簫瑟,儘管還是有綠樹,還是有淺花,卻沒有了當初那種靜怡。
那塊原本很平整的舞劍平地,如今已經雜草叢生,那塊大石,因為已經多年沒有人來這裡坐下來等待,生上了不均勻的淺淺青苔,遠遠看去,竟是滿目蒼荑。
落月看著眼前這片並不漂亮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淒涼的地方,疑惑的看了眼晨殤,他帶她來這裡幹什麼?
晨殤用劍劈砍著那些濃密叢生的雜草,漸漸的劈開了一塊空地,然後從包裹裡翻了一件玄青色的衣衫,墊在那片空地上,示意落月去那裡坐。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吧。”晨殤拔了根草,看著面前的那塊大石頭,似乎可以看得見當年的十年,穿著淺灰色的衣袍,抱著他的劍,安靜而又落寞的,坐在那裡,一直等待。
他慢慢的躺了下去,用手臂枕住頭,看著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雪白的浮雲,有種大海般的開闊與舒朗。
“是,很奇怪。”落月也學著他的樣子躺了下來,藍得沒有一點雜質的天空,像是被澄碧的水沖洗過一般,那朵朵白雲,像是她小時最愛吃的棉花糖。
“那是因為,我在這裡認識了十年。”晨殤慢慢的說著,輕輕的勾起了唇角,“是他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什麼是幸福。”
“那你說說,什麼是愛,什麼是幸福?”落月看著頭頂的天空,這樣純淨的藍,讓她舒服得想睡覺。
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如果,就這樣永遠看著藍天,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思考,該有多好。
晨殤輕輕的笑了起來,卻沒有回答她,他慢慢的坐起來,將琴盒開啟,取出了那把已經許久沒有彈過的玉琴:“你想睡就睡一覺吧,我彈琴給你聽。”
“好。”落月輕聲的應著,她的確,很久沒有被他的琴聲禍害過了。
琴聲慢慢的響起,輕柔悠揚,像是柔和的風,慢慢的拂過她的耳朵,像是星光月影,浮波沉碧,沒有夜白的簫聲憂傷,也沒有碎玉的琴聲濃情,一切都是淡淡的,如霧如風,慢慢的瀰漫開,像是溫暖而又柔和的溫水,慢慢的將她包裹起來……
晨殤停止了撫琴,看著已經沉沉睡著了的落月,輕輕的嘆息:“丫頭,真正的幸福就是,能看著自己愛的人幸福……”
一座荒草雜生的孤墳,斑駁的石碑上刻著幾個字:十年之墓。
晨殤靜靜的站在墳前,這裡是十年的衣冠冢,他的遺體,早已經被殷水影帶走了,留在這裡的,是他曾經有過的落寞和傷感,還有那十年來的孤寂和滄桑,如今,他雖然已經離開了,但總算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得到了他的愛。
晨殤彎下腰去,慢慢的捧了一撮土,按在那座小小的墳頭上,輕輕的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愛情原本是件很複雜的東西,有時候,卻也非常簡單……”他伸手摸了摸那個小小的石碑,“可笑你在那麼早的時候教我什麼是愛情,而我,卻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鑄成了這麼多不可挽回的錯誤之後,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愛,什麼是幸福。”
晨殤乾脆就著旁邊濃密的草坐了下來。
“我原本以為,我一直陪著丫頭,守護著丫頭,開心的時候和她一起開心,難過的時候和她一起難過,那樣她便會幸福。”晨殤喃喃的說著,然後自嘲的彎了彎嘴角,“卻不想,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