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介紹給我?”
少鸞答不上來,一口氣憋在胸膛,“總之你就是不能去!”
“我偏要去!”玉棠的嗓門也高了上來,“即便他真對我怎麼樣了,那也不關你的事,我自己橫豎擺得平。他喬天要敢始亂終棄,這輩子就休想有好日子過!我關玉棠這輩子還沒怕過誰呢!”
“你不去又會怎樣?又會怎樣?”少鸞惱到極點,血液都衝進頭腦裡,腦子裡像是煮了一鍋稀粥,又燙又糊,“難不成你就是自己想給他個當上,好讓他負責,好讓他早些娶你,那也未必太下賤了——”
“啪——”一記耳光打斷了他的話,玉棠的眼睛冰雪般冷冷地看著他,眸子裡卻似要噴出火來,一抬腳把整張桌子踹翻在地,碗摔得粉碎,面灑了一地,湯濺在兩個人身上都有,“我今後就是下面給狗吃,也不會再給你!”她轉身便走,到門邊站住,仰起頭,轉過身來,“以後你再管我的事,我再問你的事,都同此碗!”
她決絕地走開了。
“你以為我願管你?!”少鸞大喊,把灶臺上的碗碟掃落了一地,嘩啦啦的一片碎裂聲中,憤怒加劇到無以復加,裡頭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深痛楚和委屈,像是誰拿這碎片鈍鈍地割著他的心。
“死腦筋,我看你上了當還有什麼臉回來……”廚房的燈光下,一地的凌亂中,他咬牙切齒地說。
傅公館的人還不知道這段公案,下午玉棠上船的時候,大家還抱怨少鸞怎麼不來送一送。玉棠只當沒聽見“少鸞”這兩個字,闊沿的帽子遮住眼,快步進了船艙裡的房間。她很少坐船,又是這種長途的,幾乎一進去就吐得七葷八素,喬天也沒防著這一招,於是便出門看看船上可備用暈船藥。這裡玉棠躺著,頭腦昏昏沉沉,彷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然而那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喬天找來了藥,端著水喂玉棠服下。玉棠現下是連抬眼皮都力氣都乏了,零星晃眼中好像看見面前立著兩個人,再一睜眼,只見是少鸞同著一個女人都看著她。她猛地坐起來,“喬天,我眼花了嗎?這裡有人。”
“幸虧遇見少鸞,嘿嘿,他是旱鴨子,最怕船怕水,一旦出海,必帶著暈車藥。這是他多年親身試出來的藥,頂管用的一種,吃下去你就好了。”喬天說著,便與少鸞三人一起出來,讓她清清靜靜歇會兒。
玉棠哪裡歇得住,要不是身子實在軟得很,早就抓住少鸞衣襟問一下他到底來幹什麼。
到了第二天,氣色方好一些,吃得下一些東西,但也要隨時防止吐出來的可能。
與少鸞同樣的是莫小姐,兩人頭天夜裡跳了場舞,第二天便一起出遠門,喬天大是佩服少鸞的能耐。少鸞看上去卻彷彿提不起什麼精神,在甲板上抽了兩根菸,問道:“你們打算在香港待幾天?”
“一個來月吧。”喬天道,“這得看玉棠玩得高不高興。”
四個艙房鄰近,便在一處吃飯。當著喬天和莫小姐的面,玉棠自然不好發作。少鸞眼裡彷彿也沒有她這個人,話題偶爾轉到她身上,他便把視線挪出去看海景。他既然這樣爭氣,玉棠當然更不能低頭,兩人從上船到下船,一句話也沒說。但之間氣氛冷淡詭異,倒令喬天和莫小姐費了不少精神來培養氣氛。莫小姐私底下問少鸞:“你和關小姐不是親戚嗎?”
“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他道。
“既沾了親,又這樣巧在同一艘船上,你何妨敷衍一下,大家面上也好看。”見他有些忿忿地掐滅菸頭,莫小姐便又笑了,“若你實在看她不順眼,咱們吃飯聊天避開他們就是了,何苦要坐在一起生悶氣?”
然而少鸞卻像是生定了這悶氣,下了船,又訂了同一家飯店,四間房間照舊鄰著,吃飯喝茶照舊在一起。只要有少鸞莫小姐在旁,玉棠的聲色就不大好,喬天以為她是女人家心性,想二人獨處,因勸道:“人多也熱鬧些,是不是?少鸞又會湊趣,咱們跟莫小姐也不太熟,來,快笑一個。”然而情況並未改善。
喬天帶玉棠去看廣東戲,少鸞便也帶莫小姐去看廣東戲;喬天帶玉棠去青鳥咖啡館,少鸞便也帶莫小姐去喝咖啡;喬天帶玉棠去賭場,少鸞便帶莫小姐也去玩兩把;喬天帶玉棠去印度綢緞莊挑衣料,少鸞便也去了。
一色色的綢緞擱在櫃檯後的貨架上,鮮紅明黃,粉麗鮮嫩,莫小姐自己挑得很是入神。玉棠原先還叫老闆拿花色出來看,但少鸞進來了,便不怎麼言語。難為那印度老闆說得一口中國話,手底下的夥計也都伶俐,色色都拿出來給幾人瞧。少鸞給莫小姐出主意,“你面板白,越是別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