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廢我腿的時候,我曾經發過誓,要千倍百倍的討回來,”他沒有看他,眼神依舊專注的看著天花板上的藻井,好像這樣看著,天花板上就能看出花來似地,“我一直以為,我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直到前不久,我知道那些,甚至我知道的那些極有可能只是全部真相的一部分時,我才知道,那個最可憐的人,怎麼也不會輪到我……”,他笑了笑,帶著些許□,“到那時,我才明白,也許一直以來,我得到的,其實並不比失去的少,有時候,最好的並不一定就適合自己,也許,那個最適合自己的,老天爺早就放在了我們的面前,只是,一直以來,我們都看不見……”
靳迴翔站了起來,他從來沒想過,杜晨風在他面前,居然也可以像個朋友似地,“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只不過並不是每一個想要和他成為朋友的人,他都會珍惜,就像並不是每一個喜歡自己的人自己都會接受一樣。
“我想說,我要成親了,你要不要留下來喝杯水酒?”杜晨風垂下來的臉上,不敢說是沒有恨了,至少看起來沒有那麼多之前的乖戾。
“和杜亂紅?”
杜晨風看了看靳迴翔不敢置信的臉,點了點頭。
“祝福你!”靳迴翔冷冷的抽了抽嘴角,話語裡的祝福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就先告辭了!”
“靳迴翔?”杜晨風忽然叫住他。
靳迴翔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看著他,用疑惑的眼神。
“……你……你曾經後悔過什麼嗎?”
靳迴翔沉吟良久,正要回答,卻被杜晨風打斷了,他猛的坐了起來,“不要,你還是不要回答了,我不想,我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
靳迴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本來想問點什麼的可是看到他茫然的表情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等到靳迴翔離開之後,杜晨風又將頭慢慢的倒回了靠背之上,他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尹望江的那句話,他說,只有萬般執著之念,才必將得到回報。
可是,他看了看攤開的掌心裡靳迴翔還沒來之前就已經乾涸的紅色,他已經等不到了……
既然註定等不到了,那何不把這僅剩的一點時間,用來完成另一個女人的夢?這是自己有生之年,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也是唯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了……
“晨風?”
杜晨風低下頭來看了看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人,“亂紅!”他朝她伸出手去,很快就被握住。
杜亂紅將杜晨風的手壓到錦被之下,又將錦被拉高了些,將他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杜晨風看著那個垂手坐立在旁邊的人。
“你明明知道如果要救納蘭昭容必須要犧牲的是什麼?”杜亂紅咬了咬嘴唇,“為什麼還要答應他?”
“為什麼?”杜晨風嘆了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很小,杜亂紅湊得極近才聽清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後悔是這個世界上做錯事最佳的證明,如果有一天他後悔對昭兒做了這些事,那麼就可以證明,他,終究是愛過昭兒的。
既然是這樣,既然是這樣……他仰起了頭,淚水還是無法控制的滑了出來!
他無法選擇,因為,那曾經是昭兒最想要得到的……既然那是昭兒祈求了一生的,他幫不了她,至少,也不要阻礙她,無論,在這個過程中被犧牲的究竟是……
回到客棧,剛吩咐逝風去備馬車,轉過頭來便看到了那張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想面對的臉,既然現在她站在這兒,那就表示,她一直要找的那個香囊,她已經找到了。
他沒有表情的接了過來,果然是自己喜歡的暗紫色。
“師兄,”對於師兄臉上沒有自己預期中的欣喜,氏兒有些惶恐,“不喜歡嗎?”
不喜歡嗎?靳迴翔也問著自己,然後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沉澱了一晚,那份喜悅已經變得無比薄弱,風一吹,就能斷掉。
他看了看那個滿目擔心的氏兒,最終還是扭過頭走了。
……你……你曾經後悔過什麼嗎?這句話倒是讓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有個人這麼說過,她說,如果有一天,你後悔對我做了這些,是不是可以解釋成,你是有那麼一點點愛我的?
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你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對了,自己是這麼回答的。
捏緊的掌心裡,手指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有豔紅的東西透過指縫一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