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塵的後院有些雜亂,一口井,井邊有個汲水的木桶。院落雜草叢生,還胡亂的堆了些柴,一看就知道易如塵這個人不是個會過生活的人,柴劈好了放外面很容易就會潮的。水井不遠處擺了兩張不大的方桌,上面放著一支筆架,筆架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毛筆, 零零碎碎的各種色彩斑斕的調料把桌子擠得滿滿的,剩下的一小塊空地上,就是容白和柳二少心心念唸的杯子。只可惜……
容白和柳二少大眼瞪小眼,“這個,為什麼只有一個杯子是完整無缺的?”容白看了看那個完好的杯子旁邊缺胳膊斷腿的那幾只,擰頭問柳二少。
不過這顯然不是柳二少關注的重點,“這個杯子,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柳二少指著倖存下來的那一隻……
容白又轉過頭來仔細看著那個倖存品,看得越久,就越發覺得,“這個,好像是我們一起做的那隻?”
柳二少贊同的點了點頭,“那現在怎麼辦?畫你的,還是我的?”柳二少摸出懷裡那張圖紙。
容白指了指杯子的前面,又指了指後面,“嗯……我看這樣好了,前面的畫你的,後面的畫我的。”說完,覺得自己真是出了個好主意,不禁高興的掏出懷裡的圖紙在杯子上比了比。
柳二少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畫,再看看容白拿在自己手上不住的比來比去的那一張,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哪有杯子只有半面可以見人的!
“對了,你畫的是什麼,給我看看!”見柳二少站在自己旁邊不說話也不動,只是一個勁的猛看自己的圖紙,容白舔著臉說道。
想起自己一時興之所至畫的內容,柳二少的臉窘迫起來。
見柳二少這樣,容白更感興趣了,趁柳二少一個不注意,一手搶了過來。
她看了看那張畫紙,再抬起頭來看柳二少時表情有些僵硬。
柳二少臉色微紅,不自然的別過了臉去,“所以……所以我才說不讓你看……”
畫上潦草的勾了一張方桌和一個男人的輪廓,那個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柳二少自己,可是站在方桌前面的那個只有背影的女子,那個髮型,那個肩膀,那個腰,那個腿……容白不敢相信,那是……那是她自己!
那是她和柳二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第十二章
最後還是決定用柳二少身上的那副畫,在容白幫了數次倒忙的情況下,柳二少決定還是自己一個人來比較妥當,容白自知有愧,再加上剛才的情況有些奇怪,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情況下,也只好在旁邊坐壁上觀了。
杯子的底色用的是白色,僅用黑色淡淡了勾了些輪廓,就像是黑白丹青,十分樸素淡雅,容白很喜歡,回來的一路上都把在手上細細撫弄,柳二少直覺容白再這麼把玩下去那個好不容易成型的杯子就要壯烈犧牲了,忙要了回來用白色絲絹小心的包好放在了袖籠裡。
一路上氣氛有些詭異,容白一直轉過頭看路上的花花草草,柳二少也是一直在觀看風景的神色,好在易如塵的陶藝館位屬昭陽比較偏僻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人看到二人的怪異。
直到一堆人馬殺了出來。
大概有八九個人,每一個都人高馬大十分兇惡的樣子,領頭的那一個,長得不難看,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他一上來就伸出雙手攔住了一邊的柳二少,道,“哥哥最近手頭有些緊,兄弟能否借些銀子花花?”周圍的人瞄了眼旁邊的容白然後不甚感興趣的也圍了上來。
容白這時才憶起剛才自己在那兒幫倒忙時可能臉上沾滿了顏料使得他們看不清她的臉以為她長得十分抱歉……容白暗暗在心口鬆了口氣,見柳二少猛朝她使眼色,她咬了咬唇,轉過身朝另一邊跑去。
她叫到了人拼命跑回來時,遠遠的就看到一堆人圍著柳二少一頓拳打腳踢,口裡還嚷嚷著,“這小子,都打了半天了,手還抱得這麼緊,看來是個寶貝啊,兄弟們,再使把勁,我看他是要寶貝還是要命!”
“住手!”
那幫人見她帶著一幫人跑過來很快就沒了身影,她衝上來就看到柳二少趴在地上,身上全是腳印和瘀傷,手裡仍舊死死的抱著什麼東西。容白想伸手把他拉起來突然想起柳二少的潔癖,於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只是蹲下來,看著柳二少說,“和風,起來吧,他們都走了!”
柳二少這時才醒覺過來,他立刻爬了起來,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白色手帕,從白色手帕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東西,用手來來回回的摸了好幾遍,口裡喃喃說著什麼,“沒碎,沒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