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這無異於是對當世權貴禮法的挑戰。
高興改良了造紙術,發明印刷術讓知識得以廣為流傳,這對控制天下士子書生計程車族豪門來說可以說是對他們權威的挑釁,尤其是高興普及教育,讓普通百姓子弟得以上學,不啻於對士卒赤*裸裸地宣戰。
催季舒雖然也是寬厚長者,愛惜百姓,但他畢竟也是士族出身,骨子裡同樣有屬於讀書人的清高孤傲。初時,山東、江蘇兩省根基薄弱,強敵環伺,人才凋零,資源匱乏,特殊時候催季舒對於高興的各種舉措自然是十分支援,但如今高興根基穩固,為了將來國家的穩固,更有私心,催季舒不得不提出反對的意見。
對於催季舒所言,高興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而是淡淡地道:“國無法不治,民無法不立。”
催季舒眉頭微微一皺,靜靜地注視著高興,心中很是詫異迷惑。高興此言顯然不是無的放矢,必然大有深意,但催季舒卻不甚明瞭他的用意所在。
高興放下手中的茶盞,離座而起,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眼神有些飄忽地看著庭院中吐出新芽的的花樹,徐徐道:“叔正,自大禹立夏至今,有國開始已有兩千載,國家朝代更是如同過江之鯽,數之不清,然而你可可曾見有一朝一國能千秋萬載,永世長存?”
第五百三十二章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第五百三十二章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催季舒皺眉,低聲道:“不能。”
高興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落在庭院中充滿勃勃生機的花樹上,語音低沉地道:“年飢,用不足,如之何?”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聽見高興此問,催季舒條件反射一般脫口而出答道,不過話出口,心中卻更覺疑惑,仔細思量起高興如此問的用意。
高興與催季舒的一問一答出自《論語﹒顏淵》,正是魯哀公與孔子弟子有若的問答,正因如此,催季舒才會張口即給出了答案,這正是體現了孔子“政在使民富”的儒家思想。
“民富,君不獨貧,民貧,君不獨富。愷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見其子富而父母貧者也,故明主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潢然使天下之有餘,而上不憂不足。如是則上下俱富,多無所藏之,是知國計之極也。”
催季舒的眉頭皺得更緊,高興說的這段話出自《荀子﹒富國》,所要表達的意思依舊是“富民則國強”。催季舒雖沒有執當世儒學之牛耳,但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對於儒家的經典如何能不熟悉。也正因如此,催季舒才對高興的意圖更加困惑。
“叔正啊,自先秦開始,到兩漢、三國兩晉,直到如今,國家的滅亡雖然與昏君當道,佞臣橫行脫不了干係,但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土地兼併,階級矛盾,社會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頂峰,國家註定只有敗亡一途。”
催季舒一怔,眉頭皺得更緊,對高興所言似懂非懂。
就在催季舒苦苦思索時,只聽高興繼續說道:“建國之初,全國土地重新分配,相對來說比較公正公平,然而其後天災**,再加上貴族刻意收購兼併田地,終有一天百姓無田可耕,那時候所有的矛盾便將爆發出來,國家動盪不安,烽火四起。大亂之後便是大治,如此週而復始,朝代更迭,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農業對於國家雖然極為重要,但重農抑商卻殊為不智!
‘商不厚,工不巧,農不力,不可成治’,農、工、商三業是社會治理的基礎,相輔相成,然重農業而輕工商,卻是打破平衡,只會束縛自身的發展。
土地終有限,人口卻是不斷增長的,總有一天會無田可分,到時候我們該當如何?唯有工農商三者並重,使人有其位,各盡其責,自食其力,社會才會進步,才會平穩。”
說到這裡,高興轉過身,靜靜地看著皺眉不已的催季舒,淡淡地問道:“叔正,你任山東省長已有三年,我且問你,府庫稅收,來自農業幾何?來自工商幾何?”
催季舒一怔,然後道:“農桑十之一二,工商十之**。”
“那當今青州比之曾今如何?百姓可是悉數棄農經商?大家可曾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社會可曾因此動盪,犯罪激增?”
在高興一連串的問題下,催季舒頓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封建時代之所以提出“重農抑商”,除了因為所謂的“重義輕利”,最主要的卻是統治者想要將農民緊緊束縛在土地上,供他們不斷壓榨,體現他們地位的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