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高興於宇文千金除了欣賞便是有幾分憐意,有好感但卻並非喜歡,甚至是愛。
歷史上,宇文千金的一身可謂是極盡坎坷而痛苦的。一生有過兩任丈夫,而這兩人竟是父子。起初她為國家犧牲小我,其後,她又為報國仇家恨,委曲求全,認賊作父,奈何費盡心機,吃盡苦頭,最後卻不能成事,飲恨而終。
然而在這個時代,又有多少人像宇文千金這般無奈,無法掙脫命運的桎梏,只能任由命運擺佈。高興可憐他們,同情他們,一想到這些,他的心情便有些沉重起來。
察覺到高興臉上神情細微的變化,宇文千金秀眉不由輕輕皺了皺,然後輕聲道:“小王爺,千金為您唱首歌吧!”
“哦?”高興瞬間醒過神來,詫異地看著她,遲疑道:“這恐怕有些不合適啊!”
宇文千金畢竟貴為公主,與高興可說身份相當,兩人也並非夫妻,這麼做顯然於禮不合,是以高興才有此一說。然而宇文千金卻是不管這些,神色一整,便放聲而歌。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弗蘭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珠圓玉潤的聲音響起,高興的雙眼驟然一亮,沒料到宇文千金竟有如此歌喉,如此才華。
因五胡亂華之故,這些年北方詩詞歌賦一向低迷,是以這首《清平調》甫一出世便被天下文人世子爭相傳頌,如今被宇文千金賦以樂曲,竟是別有韻味。
沉浸在宇文千金美妙的歌聲裡,高興的眼神不由有些恍惚迷離,眼底浮現出一抹深深的眷戀之情。離開家又已近一月光景,不知道父母怎樣,章蓉幾女可還安好,還有武順腹中未出世的孩兒。
“他在思念誰?”
高興因歌聲而沉醉,宇文千金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高興俊逸的面容,眼神愈發柔和。只是看著高興那迷離的雙眼,宇文千金心中也不禁泛起一股酸意。
當歌聲收些良久,高興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向南方看了一眼,一種悵然若失地感覺浮上心頭,他不禁低聲長嘆一聲。
“小王爺,您,想家了?”宇文千金關切地看著高興低聲道。
高興笑著點頭道:“是啊,希望戰爭早些結束,我也好帶著兄弟們回家,唉!”
宇文千金聞言嬌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抹傷感。不說還未覺得,此時才發現自己離開家已經有些時日了,以後恐怕都回不去了。
高興溫柔地道:“千金,別難過,有機會我一定送你回家看看。”
宇文千金感激地笑笑,只是那笑容卻是含著一縷悲傷淒涼。高興還想再勸慰幾句,秦瓊的聲音卻是傳了來:“小王爺,阿史那窟合真鬆口了。”
“哦?很好!”高興欣喜地點點頭道:“叔寶,傳令下去,全軍開拔,繼續趕路!”
“是!”
……
長江之南,湘州(今長沙),始興王府。
“阿奴,今日城中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始興王陳叔陵不過弱冠之齡,一身衣衫雖然華貴,然而卻是袒胸露ru,慵懶地躺在椅子中,毫無貴氣可言。此時他雙目輕闔,臉上帶著宿醉的疲憊,他一邊享受著身後兩名清秀侍女溫柔地按摩,一邊懶洋洋地問道。
“回王爺的話,城中並無大事發生。”說話的是個青年男子,身形瘦削,生得獐頭鼠目,一雙眼睛細細長長,開闔之間閃爍著精明而陰冷的光芒,此時他正一臉諂媚地跪在陳叔陵的腳下。
“無事就好。”陳叔陵連眼睛都懶得睜,說話也是有氣無力,“阿奴,你可還有什麼新鮮物事拿來讓本王樂樂,南方蠻夷進獻的那大象實在笨拙粗,大則大矣,不夠兇狠,肉質也太過粗糙,無趣的緊!”說著,陳叔陵不禁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滿之色。
阿奴忙低了低身子,諂笑道:“王爺,聽說麗春苑又來了一位傾城絕豔的清倌人,要不要小的去給您請來?”
“傾城絕豔?你這狗奴才莫要誆騙本王,若是再拿些庸脂俗粉來充數,小心你的狗頭!”
“王爺明鑑啊,小的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絕不敢欺瞞王爺。小的親自去麗春苑見了,那清倌人絕對當得湘州第一美人!”阿奴一臉惶恐之色,信誓旦旦地說道。
“哦?”陳叔陵終於睜開了雙眼,一對棕色的瞳仁閃爍著森然的兇光,“你且說說,那女子是如何傾城絕豔?”
“是,王爺。”阿奴終於鬆了口氣,面前的主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對手下之人尤其嚴厲,稍有不稱心處便會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