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扎兀篤臉部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在族人的攙扶下,他艱難地掙扎著站起身來,激動而憤懣地看著大賀楚才道:“大賀楚才,你還要怎樣?難道我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嗎?難道你還想羞辱我嗎?咳咳!”
隨著阿會扎兀篤的話,辱紇主的勇士們頓時群情激奮,一臉仇視地看著大賀楚才,瞧他們的樣子,只要一言不合,勢必會再次以死相拼。
大賀楚才眉頭一擰,猛地停下了腳步,一臉怒其不爭的神色,厲斥道:“扎兀篤,虧我我當你是草原的英雄,卻沒想到竟是敢做不敢當的懦夫!”
“你放屁!士可殺,不可辱!咳咳,大賀楚才,你,咳咳!”阿會扎兀篤氣得臉色通紅,更是因為引動了身上的傷口,話還未說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滿是憤恨之色的眼睛似欲擇人而噬般。
“怎麼?你不服氣嗎?”大賀楚才一臉輕蔑地看著阿會扎兀篤道:“草原男兒不懼生死,又何曾害怕過失敗?你身為辱紇主俟斤,不想著如何保護族人安全,卻只想著逃避責任,你不是懦夫是什麼?”
“阿會篤,只有弱者才會向你這樣沒種!你要死就儘管死,這次我再不會阻攔你,哼!”
冷冷地掃了一眼阿會扎兀篤,大賀楚才便一臉不屑地轉過身,再不看他一眼。
阿會扎兀篤臉色陣紅陣白,眼中神色變換不斷,呼吸也甚是粗重急促。
為了族人的生存,他可以接受失敗,投降契丹,但高傲的他卻不能向大賀楚才屈膝,他不能讓阿會氏一族蒙羞。所以他選擇自殺,以死亡來化解心中的悔恨,以死亡來維護自己的尊嚴。
然而在大賀楚才的厲斥下,阿會扎兀篤卻更加的無地自容。活著比死亡更需要勇氣,他還有應盡的責任,他還要守護辱紇主不受契丹人的屈服。
“噗通!”
良久,阿會扎兀篤掙開了族人的攙扶,屈膝跪倒在地,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扎兀篤大哥,歡迎你們回家!”大賀楚才豁然轉身,一臉欣喜地大步走上前,言辭懇切地道:“大哥,你身上有傷,快起來!”說著,大賀楚才就那麼赤手空拳地,坦然地擠進人群,彎腰將阿會扎兀篤攙扶起來。
阿會扎兀篤深深地看了大賀楚才一眼,恭敬地道:“阿會扎兀篤參見我王!”
“大哥無須多禮,養傷要緊!”緊緊地握住阿會扎兀篤的手臂,大賀楚才又衝身邊有些不知所措的辱紇主人喊道:“快,帶大哥下去療傷!”
“是!”
眾人頓時一個激靈,忙不迭地答應一聲,七手八腳地抬著阿會扎兀篤向不遠處的帳篷走去。
……
當將阿會扎兀篤身上的傷勢處理完畢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契丹和辱紇主結束了對峙,但這片曾今祥和的地方卻依舊透著沉重、壓抑、悲傷的氣息。
在大賀楚才的約束下,所有契丹勇士並未有騷擾、挑釁辱紇主婦孺的行為,他們只是默默地幫助對方收斂著烈士的遺骸,打掃著戰場。
一夜很快過去,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淡不可聞,但眾人心中的傷痛與罅隙卻依舊存在。大賀楚才都明白,戰爭不是結束,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他來完成。
“劉先生,謝謝您昨天再次施以援手,謝謝!”
看著身邊雖然鬚髮盡白,但依舊精神矍鑠的老者,大賀楚才一臉恭敬,感激地說道。
劉忠淡然一笑道:“楚才大王不必客氣,老夫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劉先生,你還是稱呼我的名字吧,這樣也是對小王爺的尊重!”大賀楚才搖頭道:“無論如何楚才都要謝謝您,若不是您出手,阿會扎兀篤恐怕已經死了,他若是死了,無論是對我們契丹,還是庫莫奚都不是好事啊!”
“呵呵!”劉忠捻鬚輕笑道:“楚才大王,雖然小王爺牽制了其他四部,但用不了幾日其他四部恐怕就會得到這裡的訊息,你可要早作準備才是。”
此次大賀楚才之所以能夠閃電般突襲辱紇主部,卻是因為高興讓秦瓊率人喬裝成契丹人,分散在庫莫奚木昆等四部邊緣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這才讓辱紇主孤立無援,契丹得以一戰而勝。
大賀楚才聞言點點頭道:“楚才知道,這也是我留下阿會篤的原因,有他在,收復庫莫奚要容易許多,以後兩族融合也能少些排斥。”
……
營州三十里外,一處小山上。
高興負手而立,白衣飄飄。隨著年紀越帳,高興的樣貌愈發英俊秀美,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笑容,卻顯得高貴而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