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緯身後,則是穆提婆,高阿那肱等數十名近臣宦官,精兵簡從,顯然是打算趁夜遠行。
當然,這之中少不了嬌媚動人的皇后馮小憐,雖然只穿著一身普通的黑衣,但凹凸有致的身形卻依舊十分惹眼,只不過在如今這緊張的時刻,卻是少有人去關注。
高緯的臉色甚是陰沉,在昏暗的火光下尤其顯得陰晴不定,他惡狠狠地看著賀蘭豹子,頗為不耐地說道:“賀蘭豹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阻攔朕的去路?難道你要造反嗎?!”
“臣不敢!”賀蘭豹子以頭搶地,砰然有聲,“陛下,如今大敵當前,只有您親自坐鎮,將士才能士氣百倍,克敵制勝啊!為了晉陽數十萬百姓,還請您您留下來!”
高阿那肱上前一步,冷峻地看著賀蘭豹子說道:“賀蘭將軍,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陛下乃是堂堂九五至尊,怎能置身險地?你還不速速讓開去路,陛下或可饒你大不敬之罪!”
“丞相大人,陛下不能走,絕不能走啊!”賀蘭豹子用力搖著頭,一臉希冀而焦急地看著高阿那肱道:“丞相大人,大戰在即,陛下突然離去,定然會使軍心打亂,如此,我軍如何能抵得過周軍虎狼之師,晉陽數十萬百姓又如何能得保平安啊!”
“賀蘭豹子,區區賤民又如何與皇上萬金之軀相提並論?你還不速去開啟城門,護送皇上出城!”高阿那肱面沉如水,語氣甚重。
“陛下……”
“滾開!”高緯早就有些不耐煩,不待賀蘭豹子說完便厲聲打斷。他的臉上佈滿慍色,說話間,手中的馬鞭便則用力向前甩去。
“啪!”
鞭影閃過,空中響起一道清脆的響聲,賀蘭豹子悶哼一聲,臉上便出現了一道手指粗細的紅痕,從眼角延伸到下頜,在搖曳的火光下,看上去是那麼猙獰,刺目。
“陛下——”賀蘭豹子雙拳緊握,但他卻還是定定地跪在地上,大聲哀求道。
見賀蘭豹子屢次抗命,不肯起身,早就失去了耐心的高緯頓時怒不可遏,怒斥道:“反了,反了,反了!既然你想死,那朕便成全你!”
高緯話音方落,手中的馬鞭迅速在空中一抖,一聲脆鳴後,馬鞭重重落下,狠狠打在馬臀上。駿馬吃痛,頓時嘶鳴一聲,身子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竄出,對於腳下的賀蘭豹子卻是置若罔聞。
“將軍!小心!”
眼見著賀蘭豹子就要被高緯戰馬踐踏於鐵蹄之下,周邊計程車卒紛紛失聲驚呼,但高緯卻是大喝一聲“駕”,張狂至極的大笑起來,眼中閃爍著嗜血的興奮之色。
感受著高緯身上透出的那股瘋狂的殺意,賀蘭豹子一顆心頓時如墜深淵,無邊的絕望湧上心頭,讓他整個人都呆滯當場,茫然失措。
難道這就是我要效忠的皇帝,這就是我拼死效忠的帝國?數十年捨生忘死的搏殺,難道只有如此結果?
“快躲開!”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賀蘭豹子終於被驚醒過來,顧不得其它,他立即鼓盪起全身的氣力,奮力向一旁撲去。
“碰!”
儘管賀蘭豹子已經竭盡全力,但高緯的戰馬還是兇猛地撞在他的大腿上,將他狠狠地撞飛出去,摔落在四五米外,半天爬不起身來。
高緯戰馬一滯,他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還有氣息的賀蘭豹子,再看看身後正風馳電掣而來的身影,終於一咬牙,再次催動戰馬向前奔去。
“皇上有令,開城門,快開城門!”穆提婆手掌御賜金令,一馬當先地來到城門前,大聲喝道。城門處的齊軍士卒雖不明所以,但見到那金光熠熠的令牌,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轉動絞索,而城上的齊軍則紛紛跪倒在地。
“吱嘎吱嘎!”
看著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高緯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速去,速去!”說著,他便用力一踢馬腹,向城門外飛奔而去。
“駕!”
高阿那肱與穆提婆等近臣則緊緊拱衛在高緯兩側,也紛紛揚鞭策馬,一同向城外奔去。
“陛下——”
遠處再次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喝聲,但高緯卻是無動於衷,前衝的速度反而更快,眨眼間便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不見。
“參見大將軍!”
當急匆匆追趕而來的人到得城門處時,眾人才發現,這竟是安德王高延宗,不敢怠慢,立即行禮道。
高延宗看著城門外黑暗一片的虛無,雙唇緊抿,一言不發,臉色難看無比,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壓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