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掙扎與傷感的雙眸。
良久,直到楊麗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楊堅才將目光收回。他有些悵然地嘆息一聲,眼神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與堅定。
“駕!”
深深地向平陽城方向看了一眼,楊堅不再停留,用力一夾馬腹,駿馬吃痛,四蹄攢動,如風般竄入暮色之中,空氣中只留下他堅定而冰冷的聲音。
“高興,今日之仇,今日之恥,總有一天我會向你一一討回。”
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完全印證了楊麗華此時的心境。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與父親相見的情形,但卻從未想過這一次的見面竟是如此。
相見不如不見。數月來,楊麗華寢食難安,始終記掛著楊堅的安危,更是再三請求高興能夠對他網開一面,哪曾想到,今夜楊堅竟會利用自己來要挾高興。
在楊堅眼中,她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一件他隨時可以犧牲的物品。豪門大族之中利益糾葛,親情本就單薄,但楊堅今夜的做法卻是將楊麗華心中那僅存的溫暖殘酷的摧毀,一絲不剩。
三年前,為了鞏固家族的地位,獲得更高的權勢,楊堅答允將楊麗華嫁給聲名狼藉,昏聵無能的宇文贇為妃。如果說這是豪門子女註定的命運,那今夜楊堅的作為卻叫人髮指。
當冰冷的鋼刀架在脖頸上那一刻,楊麗華充分感受到了它的銳利與冰冷,更感受到了來自楊堅身上那淡淡的殺氣。對於楊堅來說,她的存在不僅是家族的恥辱,更是會影響楊氏和宇文氏之間親密的關係。
不知何時凌烈的寒風消散不見,陰霾的天空中開始飄落朵朵雪花。潔淨的血花看上去是那樣美妙,但卻那麼脆弱,一如楊麗華的內心,裂痕密佈,稍有不慎就會支離破碎。
“興哥哥——”
淚水早已乾涸,不知是被風乾還是心死,眼中無淚,心中也無淚。細碎的貝齒死死咬著下唇,楊麗華急速地奔跑在茫茫的曠野上,心中不斷地呼喚著高興。唯有如此,她冰冷而麻木的心房才能感覺到絲絲的暖意。
……
“宇文老兒,滾出來,你家程爺爺在此,可敢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平陽西方數十里外,程咬金揮刀將一名試圖攻擊自己的周兵劈刀在地,猛然揚聲暴喝道。他本就健壯如牛,生性粗豪,這一嗓子喊將出來可謂聲震四野,有若虎嘯龍吟。
程咬金早就躍躍欲試,想要與周軍酣戰一番,奈何周軍始終避而不戰,一逃再逃,高興又嚴令不得貪功冒進,是以這一路上他不停地禱告,就希望能碰上週軍。
如今,周軍侯在半路,想要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正遂了程咬金的心願,這廝不驚反喜,在蕭摩訶率軍迎向周軍時,也催促著陌刀軍瘋狂地向著周軍衝去。
來時,高興刻意強調讓程咬金守在側翼,時刻提防周軍的突襲,然而一見周軍現身,這廝便將高興的命令拋諸腦後,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率眾迅速衝向周軍。
當平陽起火時,韋孝寬和梁士彥便意識到這是一次絕佳的反擊之機。沒有過多的猶豫,韋孝寬命令兩千老弱病殘多舉火把繼續趕路,其他人則留在原地靜候蕭摩訶的到來。
計是好計,只是周軍卻未取得理想的戰果,無論是蕭摩訶的謹慎還是齊軍應變之迅速都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倘若領軍的是程咬金這急躁粗豪的傢伙,韋孝寬必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給齊軍造成極大的損失。
然而領軍的是蕭摩訶那就另當別論。雖然周軍的突然出現依舊讓蕭摩訶吃了一驚,但他們以逸待勞卻並不能佔居多少便宜。雖然韋孝寬已經極力闢謠,鼓舞軍心,但城中的謠言卻依舊給周軍的軍心造成了動盪,宇文邕的重病與晉陽的失利都讓他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士氣大不如前。
雙方人數相仿,戰力想去不遠,這一場鏖戰還很難分出勝負。然而當程咬金帶著五千陌刀軍加入戰局時,膠著的戰局很快便向蕭摩訶一方發生了傾斜。
歷史上,唐朝的陌刀軍威猛無鑄,少有人敵,其原因不外兩點。其一,陌刀厚重鋒利,乃是當世少有的殺器;其二,陌刀軍無不是千里挑一的勇士,身強體健,膂力驚人。
陌刀軍雖然是步卒,但他們卻可以與輕騎兵相抗衡,並且戰而勝之。唐朝之所以可以威服四海,讓蠻夷臣服,陌刀軍功不可沒。只是陌刀實在太過沉重,對於士卒的要求也過於苛刻,這就導致它不能普及,而且也無法用來攻堅。
歷史上,為了陌刀軍能時刻儲存充沛的體力,加快移動速度,專門有車隊用來承載他們,由此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