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憂愁也煙消雲散。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韋孝寬滄桑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釋然,是苦澀,或是對生的留戀。他緩緩地閉上雙目,任由凌厲的罡風將花白的髮絲繚亂。
“將軍——”
……
“韋愛卿!”
宇文邕猛然坐直身子,一臉驚容。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不再馬車之中,而是處於一間裝飾頗為繁華的屋子之中。屋子中碳盆燒得正旺,但宇文邕卻感覺手足冰冷,後背汗涔涔的,將衣衫完全沾溼。
“陛下,您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語音雖然沙啞,但卻難掩其中的驚喜與激動。
宇文邕用力搖搖有些昏沉的腦袋,轉身看去,正看見一個面色晦暗,甚是滄桑的臉龐。宇文邕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分辨出這人乃是安州總管於翼,確實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蒼老,雙目之中佈滿了血絲。
“於翼,這是哪裡?咳咳!”宇文邕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之沙啞,身體之虛弱。
“回稟陛下,這裡是南汾州定陽城,齊軍並未追來,您安心修養吧!”於翼平復了下心神,然後回答道。
“怎麼不見韋愛卿?我方損失可重?”這時,宇文邕終於記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第四百七十九章 保密
聽見宇文邕的問話,於翼臉上的欣喜與激動驟然收斂了許多,佈滿血絲,滿是疲態的雙目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傷之意。面對著宇文邕問詢的目光,於翼不由垂下頭去,默然無語。
見於翼如此姿態,宇文邕心中陡然一沉,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讓他本就紊亂的呼吸愈發急促起來。tian了tian乾澀的嘴唇,宇文邕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地看著於翼問道:“於愛卿,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快如實說來,朕心裡有準備。”
於翼緩緩抬起頭,對上宇文邕那有些暗淡,焦急的目光,心臟不自禁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不過五六日的功夫,宇文邕竟然變得如此憔悴,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就連平日悉心打理的長鬚也變得暗淡無光,如同雜草也似。
“你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宇文邕心中一急,不由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半晌才平復下來,臉上多了一抹病態的嫣紅,額頭上卻是沁滿了汗珠。
抿了抿唇,猶豫半晌,於翼終於下定決心,遂認真地注視著宇文邕道:“陛下,微臣這就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一一說來,但您切莫著急上火,傷了身子,否則微臣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
“你說!”宇文邕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微微點頭道。他畢竟久經風lang,對於自身的情緒控制極佳,經過短暫的恐慌,此時已經平靜下來。
於翼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捋了捋思路,這才以儘可能委婉的口吻道:“陛下,兩日前,韋孝寬、梁士彥二位大人與高興率領的齊軍遭遇,一場慘烈大戰,我軍不敵,四散潰退,而兩位將軍也不知所蹤,生死不知。”
“什麼?”雖然早有預感,但親耳聽見這訊息,宇文邕心中還是震驚非常,嘴巴微張,一臉的不敢置信。
見宇文邕如此模樣,於翼不由擔心更甚,連忙溫聲說道:“陛下,這兩日微臣派了許多人手喬裝前往晉州尋找兩位將軍的下落,但卻沒有他們生死的訊息傳來,這證明他們目前還活著。”
話雖如此,但於翼心中卻知道,韋孝寬與梁士彥存活的機率十分渺茫。
那夜參戰的周軍三萬五千餘,但如今回到定陽城的卻寥寥無幾,據他們所說,韋孝寬於亂軍中被高興當場斬殺,而梁士彥責則被一個叫做程咬金的齊將生擒。為了防止這些噩耗動搖軍心,於翼不得不將這些倖存的敗軍嚴密地控制起來。
這兩日來,於翼派出了數百人,分成數十批前往晉州打探訊息,但卻沒有韋孝寬與梁士彥的任何訊息。而那處戰場,如今已被沒過腳踝的積雪所掩埋,想要從茫茫雪原中找人,這難度何其之大?不過也正是因為連續一日夜的大雪,高興才未率軍兵臨定陽城下。
眼見宇文邕眼神呆滯,面色陰晴不定,於翼不由擔憂地道:“陛下,您放心吧,兩位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微臣定會加派人手尋找他們,您安心養病就是。”
宇文邕眼珠轉了轉,終於醒過神來,只是那曾今威嚴無比的眸子中如今卻盡是悽然悔恨的神采,他嘴唇輕顫,愴然道:“是朕拖累了他們,是朕指揮失誤,使得數十萬帝國勇士客死他鄉,成為孤魂野鬼,是朕對不起他們啊!”
“陛下——”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