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不由捻著鬍鬚擺手道,“老夫不過是一介黃土埋脖之人,如何能幫得了蔡使君。”
既然黃土都埋到脖子了,這麼還有精神漂洋過海來我這兒?蔡吉一面暗自腹誹了一番李敏欲擒故縱的手段太過簡陋,一面則繼續向李敏奉承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本府雖有心經略幽州,卻怎奈幽州與中原相距甚遠,本府對幽州特別是遼東的情況知之甚少。正需要李大人這樣的遼東名士指點一二。”
有了蔡吉這番話起頭,李敏自然是順勢就將遼東各郡的大致狀況做了一番介紹。這期間自然也少不了對公孫度的控訴。不過蔡吉不是林飛,不是段融,不會只聽李敏的一面之詞。實際上,就蔡吉所知的歷史而言,公孫度並不是一個毫無作為只知橫徵暴斂的偏遠諸侯。相反許多史料都表明,公孫度是個志向遠大,極有抱負的“寒門豪傑”。他不僅在遼東數次遠征高句麗等東夷,為漢朝開疆擴土,還在遼東本地招賢納士,設館開學,廣招流民。至於誅殺遼東名門,亦是出於壓制世家豪族的目的。正如曹操當初在徐州也做夠相類似的事。而蔡吉同樣也在日夜琢磨著如何解決那些盤踞中原的世家豪族。
所以說,公孫度無論是志向上,還是在執政理念上都與蔡吉有著許多共同之處。然而在這個時代有共同之處,並不代表兩者就能是盟友。盟友間基石是利益,而非理念。相反相同的理念,往往意味著不可調節的對立。因為要達成遠大的志向,就需要擁有壓倒性的實力;要擁有壓倒性的實力,就難免會參與群雄逐鹿。所以蔡吉雖欣賞公孫度,但對方依舊是擋在她面前的絆腳石。正如蔡吉也很欽佩曹操,而曹操註定會是她對手一樣。如此矛盾的情形,正應了後世基辛格說過的一句名言。
歷史的大悲劇不是發生在正確與錯誤相對抗時,而是發生在兩個正確相對抗時。
此時此刻,聽罷李敏的一番控訴之後,蔡吉當即順著對方的話頭,低聲嘆息道,“未曾想公孫度在遼東竟如此暴虐。”
“蔡使君明鑑。老夫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言。眼下遼東百信正處於公孫度的yin威之下,度日如年。倘若蔡使君能出兵遼東誅滅公孫度,老夫願以此殘軀助使君成就大業”李敏說罷,猛地向蔡吉俯身一揖。
“這可是不得。李大人折殺本府也。”蔡吉趕緊上前扶起了李敏。
但李敏卻依舊俯身請命道,“蔡使君請救民於水火”
就這樣經過一番退讓之後,意識到火候差不多的蔡吉,便向李敏坦言道,“不瞞李大人,此番袁大將軍命本府出兵幽州助其圍攻公孫瓚。雖說本府身受皇命,正打算出兵徐州救駕。但東萊還是會派出艦隊為袁大將軍從海上負責運輸輜重。倘若東萊軍能在易水河口建起軍港,便可與錦西港遙相呼應。屆時無論是治理移民,還是日後出兵遼東,皆無慮也。”
李敏一聽蔡吉將派遣艦隊前往幽州助袁紹攻打公孫瓚,心頭不由略微咯噔了一下。要知道,李敏剛到東萊時乍一聽東萊剛剛經歷過青州之戰,蔡安貞不僅同袁大公子交惡,與袁紹的關係也是不冷不忍。可算是讓李敏大大失望了一把。因為他之所以會冒風險漂洋過海來東萊,主要是希望能透過蔡安貞做跳板,搭上袁本初這條線。要是蔡氏已然同袁本初決裂,那他豈不是白來了。
因此曾經有一段時間李敏確實有過打退堂鼓的打算。不過礙於遼東與東萊交通不便,加之對方好歹也是一郡之主,於是李敏只能硬著頭皮在東萊繼續等候蔡吉自許都回黃縣。然而就是在這漫長的等待之中,李敏卻發現一直被他當跳板的蔡安貞其實並不簡單。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孫女的少女太守,並不像尋常官吏那般,單純地收取稅款,然後鎖進庫房坐等銅錢爛掉。相反她將積年的劣質銅錢運去三韓換取糧食、武器,裝備她的水軍。用官府的種種承諾來抵支債款,借商賈之力來修建龍口港。她還用稅款購置店鋪、船隻、房舍進行租借,甚至放貸,使錢能生錢。她坐擁鹽鐵專賣,她從北方買進牛羊,自南方購入絲茶,或囤積,或流通,用以賺取差價。此外她還為關中的一些沒落世家寄賣傢什。那些製作精良的器皿往往能在三韓、倭國等地賣出高價。不過據說蔡安貞從不將字畫賣給蠻夷,而是自行收藏。對此李敏則深表贊成。
毫不客氣地說,若是放在二十多年前,蔡安貞的這些所作所為足以令她收到滿滿一牛車的彈劾。當然她多半也會因此成為先帝的寵臣。畢竟無論在什麼年代,能將兩塊金餅磨一磨變三塊的人都是帝王的寵兒。而在亂世這種本事則更為彌足珍貴。因為帶兵打仗皆需要錢糧。更何況東萊軍的軍備也不容小窺。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