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一面得意於自己猜中了呂布的心思,一面則對呂布的色厲內荏深表鄙夷。如果說在小卒來報之前,陳登還會附和一下高順的提議的話。那在看過呂布對東萊水軍的態度之後,陳登已然意識到高順的提議是無法在呂布手中實現的。因為這個叫呂奉先的男人是個脆弱的人。
是的,在陳登的眼中,呂布的心遠沒有他的身體來得強壯。無論是在長安,還是在兗州,面對失敗呂布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逃避,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所以呂布或許是員絕世猛將,卻絕不是一個堅韌的人。一個不夠堅韌的諸侯是無法在這弱肉強食的亂世生存下去的。因此,瞧出呂布本質的陳登,已無心再在其身上浪費時間,這會兒的他只想明哲保身早點回徐州另做謀劃。
呂布並不知曉陳登已經起了異心,相反他倒是認為陳登是個同他英雄所見略同的忠臣。所以在決意撤軍之後,呂布還不忘當眾誇獎了一下陳登道,“陳校尉真乃當世智士,日後汝就是本侯的軍師。”
高順一聽呂布要拜油滑的陳登為軍師不由皺起了眉頭。但他跟了呂布這麼多年也知自家主公的驢脾氣。於是就算心裡覺得此事頗為不妥,高順還是同魏續、孫觀等人一起接受了呂布的命令。
就這樣在經歷了白天的慘敗之後,呂布當夜便拔營起寨撤出了戰場。雖說這樣一次的撤退不似當初鄄城慘敗之後那般直接退出兗州,但呂布還是接連放棄了剛佔領不久的夷安、壯武兩縣,連同從不其縣撤下來的臧霸部,一同退入黔陬城用以擺脫東萊水軍的威脅。當然對於東萊郡來說,來自呂布的威脅並沒有就此解決。因此在不其之戰結束後的第四天,蔡吉便率部進駐了不其縣。
“此番若非童縣令率不其軍民抵禦呂布,東萊險些危矣。請童縣令受本府一拜。”不其城樓之上,蔡吉恭恭敬敬地朝著白髮蒼蒼的童恢躬身行禮道。
“府君過獎。守城本就是老夫之職。府君真要謝就該謝不其的百姓才是。若非有城內百姓相助,管將軍的水師及時趕到,老夫也守不住不其城。”童恢謙遜地還禮道。
蔡吉聽童恢提起了水軍,便順勢回頭向抬頭挺胸的管承頷首道,“子奉這次可是立了大功。本府原本只想借水師威脅一下呂布軍,沒想到呂布竟直接退回了黔陬城。”
一旁的郭嘉見蔡吉言語之間流露出了得意的情緒,不由一個拱手沉聲向其提醒道,“主公,呂布此番之所以退得如此乾脆,一來是被吾軍在不其城外打下了氣焰,二來則是呂布此番北上青州並未攜帶水軍,因此暫時無法對付東萊水師。然東萊水師兵馬有限,同樣也無法登岸威脅黔陬城。如此看來,倘若之後不出意外,東萊怕是還需要同呂布在黔陬城對峙上一段時日。”
“奉孝先生言之有理,眼下確實尚未到慶功的時候。”蔡吉虛心欠身作揖之後,又跟著感慨道,“雖說此番仰仗諸君鼎力相助擊退了呂布,但不其一戰下來東萊軍損失也不小,怕是要休整一段時才行。”
原來這一次的不其之戰東萊軍雖成功伏擊了呂布軍,但其本身也為這場伏擊戰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特別是充當誘兵的那一萬人馬,竟整整折損了六成兵力。再加上之後部隊在伏擊中的傷亡,以及張遼偷襲本陣所造成的損失。經戰後一番統計,東萊這一仗滿打滿算共損失了近八千兵馬。與呂布軍的傷亡可算是在伯仲之間。因此蔡吉在呂布大撤退之後並沒有下令部隊追擊。不是她不想追,實在是追不動了。
然而相比蔡吉對不其之戰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唏噓,在場的東萊將領們卻都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這不,太史慈就擄著長鬚向蔡吉笑道,“主公莫憂。不其之戰雖打得慘烈,然東萊折損的大多為步卒並未傷筋動骨。更何況吾等還得了呂布留下的兩千匹戰馬。只要再徵召上一批壯士,用不了多久又能得一支精兵來。”
“太史將軍所言極是。經此一役,府君威名遠揚,想招人還不容易。”張頜跟著附和道。
雖說太史慈與張頜那種將士兵當做消耗品的態度令蔡吉有些不適應,但身處亂世之中的她也知這就是戰爭。將軍可以在平日裡將士兵當做兄弟、當做子侄來愛護,可真到了戰場之上,如果有需要,愛兵如子的將軍們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將士兵當做炮灰來使。事實上,經過青州之亂,蔡吉也已逐漸踏入了將軍們的思考領域。正如之前為了解決東萊的危局,蔡吉果斷地激怒呂布,為不其縣引來兵災。她甚至還曾做好了放棄不其縣的準備。雖說不其縣最終是有驚無險保全了下來。但戰爭結束之後,蔡吉還是希望能做些事來進行彌補。
“那徵兵一事就拜託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