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就算科爾文只是坐在維拉身邊,陪她一起看書,她也能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治癒。
維拉喜歡聽這個墨綠髮色的青年笑,喜歡聽他說話,對其融進骨子裡的溫溫,難以自拔的喜愛,好像可以忘卻一切。
科爾文總帶著一副黑框的眼鏡,幾乎是日光碉堡裡最關心她的人。
某些維拉想自己忽視的小病小痛,或是情緒紛亂,科爾文總一眼看出,並即時伸出援手,同時,科爾文的“學者專業建議”,一直都是維拉麵對派克的保護傘。
沒有科爾文,派克不知多少次讓維拉超額工作,或施打超量蝴蝶之潮。
有時維拉甚至覺得,科爾文甚至比她自己還理解她。
病奄奄的日子裡,多少護衛與碉堡人員拿來各色玩具與書籍,希冀能分散她注意力,減輕一些並痛帶來的痛苦,降低一些夢魘化,卻沒有一個人能像科爾文那樣成功的幫助她。
就連狄倫和埃迪都無法。
科爾文就像對她失了什麼迷術,只要往她床邊一坐,攬著她,溫溫念上一本遊記,就能讓維拉感到安全,收回犄角,有時甚至是香甜進入夢鄉,而他人試圖如法炮製,卻無人成功,就只有科爾文一人能做到。
現在一想,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多年來,維拉對凱里那近乎瘋狂的偏執,就是因為她在凱里身上,尋找科爾文的影子。
科爾文,拉著她搖晃學步,在晦暗深夜裡抱著她走過無數城市的父親,最初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依戀,那份愛情的仰賴,即使維拉忘記一切,卻一直都刻在她的靈魂裡。
而今日,她終於回到正途。
回到了科爾文身邊,回到了她夢魔父親身邊。
放眼看去,維拉在這陰暗房間周邊,看見大小鮮豔低伏的夢魘,還有蜷著尾的中階人形夢魘,一個個都恭敬地縮著,忌憚打量她。
像是某種怪誕樂園,乍看之下滿是美麗獸人與鮮豔野獸,卻是都是吃人怪物。
而在這些怪物中央的,正是溫溫對她笑得科爾文。
黑暗中那美麗又怪誕的景象,有種讓維拉終於回到現實的感受。
對了,這才是她一直以來過著的生活,才是她這麼多年來都過的惶惶不安,有若迷突地原因。
好似從前那些年的軍團與學園生活,都是場無知的旅途,今日才終於在迷途濃霧中找到真正方向,才終於從這充斥硝煙子彈與坦克的混亂世界,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從前之所以無時無刻感到飢餓,胃口大的嚇人,之所以徨徨不安總需要有人陪,一切一切,終於找到答案。
因為這裡才是她的歸屬。
“你回來了,維拉。”科爾文把她攬進懷裡,幾乎是嘆息:“你終於回來了。”
僅那麼一句夾帶痛意的喟嘆,就讓維拉罪惡感氾濫,潰不成軍。
“我和馬可仕年年都在想著,你究竟何時會放下那群人類,回到我們身邊。”
愧疚在維拉心頭擴散,她低下了頭。
“坐上來吧,維拉。”
科爾文笑笑,要她坐上身邊沙發。
科爾文指尖撫過維拉多年未用的羽翼,喃喃對她說明,當年三人都受了重傷,而等他與馬可仕相會、再找到維拉時,她已以人類的認知在殘耳軍團生活多年,和不少人類有了斷不開的牽絆與感情,要想起一切甦醒,比什麼都難。
於是他們讓維拉來到昆諾學園,和馬可仕相會。
想要藉由馬可仕跟隨吉兒這個假像,讓自小對身邊親友獨佔欲極重的維拉,因此想起些什麼,沒想到維拉卻因此與夏佐、亞柏、凱里這些人,建立更強牽絆,大大失策。
“馬可仕不只一次跑回來和我說,他想直接告訴你一切,維拉。”科爾文五指穿過她的發,翻動那晦暗中隱隱盪出光暈的艶麗髮絲:“可是我和他說,如果直接告訴你,你就永遠醒不來了。”
垂眸看著科爾文那雙蒼白大手,維拉嘴角勾起悲哀笑意。
“你是對的,科爾文。”她捧起科爾文在自己頰邊那隻手,皺眉親吻:“如果馬可仕真的直接告訴我,我便真的會永遠陷在人類世界裡。”
如果過去怕極恨極夢魘的自己,被直接告知自己就是那怪物,還自小食用鬥師屍體長大,她絕對會打從心底抗拒。
那麼夢中那扇齒輪機關門,就只會越鎖越緊,沒有開啟那天。
垂眸看維拉親吻自己手心,科爾文嘴角泛起悲哀笑意。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