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正面寫著“漢興正通”,心道:如果這一擲是這個正面,那麼我就循規矩蹈,過上一輩子藏頭縮尾的日子。如果是反面,我就隨心所欲,交我想交的朋友,做我想做的事情。
三銖錢在空中一個轉圈,落在我的錦被上。
我用手按住,我稍稍移開手指一看,涼了半截:果然是——正面!
我將這枚三銖錢握在手心:明天我打算去一趟百樂門。
——何必為了那些不知道尚在何處的人情陷阱,將自己一生搞得了無生趣?一旦事到臨頭,我相信自己也能兵來將擋、見招拆招。
第十章 玉鉤闌下香階畔
我拄著一支木棍,從百樂門的臺階上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來。走下一步臺階,我又回頭去看百樂門那黑漆深濃描金繪彩的大門,那些熟悉的東西,一下子似乎變得有些陌生了。
我嘆了口氣,璇玉姐姐連送我都不願意出來。
小桐迎上來:“彎彎姑娘,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點點頭,被她攙扶著來到馬車邊,挪上去坐好。霍金一揚馬韁 繩,馬車就快跑起來了。我在一搖一搖的馬車裡掀開窗簾,向外望去,百樂門的漆油大門在喧喧嚷嚷的人群中漸漸湮沒了。
……“彎彎,你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還是不要出現在這裡。” ……
璇玉姐姐的話在我心頭縈繞,小吱還是從前一樣待我,璇玉卻不知道遇上了什麼事情。我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來,也許,是和她一半的匈奴血統有什麼牽連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理解了她的苦衷。
我將手從車簾上放下來,長安城的閭里還是和我離開的時候一樣熱鬧,兩邊的十六集市上擺滿了各地商品。我想起自己還欠著春山畫堂的銀子呢。我讓霍金先帶著我回到驃騎將軍府,從賬房上領了錢放在馬車上。
“去春山畫堂。”
本來打算仗勢欺人,就此賴掉這筆欠債,不過現在我改了主意,我要透過柳殊兒去將那把“芙蓉瑤”要回來。美女需要化裝,才女需要包裝,要做美才女需要花一點心思。
時近深秋,春山畫堂裡面的萬千銀杏樹如同金冠華蓋。秋風吹過。那紛紛飄落的金色片葉,將粉牆重簷裝點得滿地碎金,遠遠望去,恍若天境。
一輛布幔樸素,車轅結實的馬車在我們旁邊徐徐停下,我看到那拉馬地兩匹馬皆身高腿長,馬目清亮敏銳,一看就知道是難得地好馬。比霍府的轅馬似乎還好上那麼一籌。
馬車門簾掀開,柳殊兒從裡面下來,身後的小丫頭拿了一點錢打賞那車伕:“我家姑娘讓我賞你的。”那車伕笑著點頭。一趕馬車離開了春山畫堂。
我看到馬車邊一個風角燈籠,現在是白日沒有點上,燈籠又幹淨又齊整,上面一個“衛”字很清晰。我想,原來是衛大將軍府上的馬車,難怪那兩匹轅馬如此神駿。
“柳姑娘!”我先在馬車上欠出一點身體。看她站住了腳,這才從馬車上挪下來。靠在馬車邊。
“你怎麼了?”她看我腿腳不靈便,掩口笑道,“是戰場上受的傷吧。你的侯爺似乎待你不夠好?”
我說:“戰場上難免意外,所以這些天都沒有來還錢。”輕輕巧巧解釋了這些天賴賬不還的理由。
柳殊兒笑道:“你我關係,誰會在意這些?”口中這麼大方。人卻側頭望我的馬車:“在裡面吧?你不要動。我進去著人來拿錢。”
我攔住:“這樣我多不誠心,我家使女會送過來的,你不請我進去吃口水?”
柳殊兒地目光轉了兩圈。方笑道:“好吧,你現在還不能叫霍夫人吧?要不然可以開正門迎接呢。”
我說:“開正門豈不要上好茶,上美點,又要柳姑娘破費。我是特地來還債的,不必這麼麻煩了。”兩個吝嗇的女人手挽手,故意作親親熱熱狀準備進去。
我特別吝嗇是因為我不喜歡來春山畫堂消費的男人們,不願意將去病戰場拼打流血的錢送入這種地方,她吝嗇應該是天性使然。
“柳姑娘。”
一個我夢寐以求的聲音出現在我們地身後。我連忙站住腳,回頭看到韓說將軍廣袖飄拂端坐在一匹毛色如雪的馬上,瀟灑俊秀宛若天人。他地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停住了,很有禮貌地微笑欠了欠身。
此人養眼得讓人感到有些奢侈。
“搶錢的姑娘也在?”
“又沒有搶你的錢!”正要任胸中的一股厭惡之氣向他反唇相譏,忽然想到琴在他手裡,端正一個神色,斂衽道:“原——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