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消失了,只看到灼灼精芒在他的黑色眸子中燦爛如電。在這雙眸子中,我根本看不到他對我的半分擔憂,只看到他一往無前全力衝擊的堅定。
我想,他是要我頂住。
雙方隊伍繼續潮水般地接近。
去病的眼睛繼續遠遠地注視著我。
好似在對我說,彎彎,要頂住……
彎彎,要頂住。
他漆黑的眼珠裡射出來的光芒猶如實質,直剌剌地刺入我的心靈。
他用眼神一遍遍呼喊:彎彎,給我頂住!
阿連在我身下鬃毛張揚;昆吾劍在我的手中嗡嗡震響;它們隨著去病的眼神一起在告訴我——彎彎,你有霍部最強的馬,你有霍部最快的劍,你是霍將軍最看得起的女人——彎彎,頂住!!
第二十九章 血沃茫原勁草肥
我不再想逃跑,不再想逃避。我的胸口彷彿有萬丈陽光充盈,滿身都充滿了無所畏懼的勇氣。
去病的危險我應該一起分擔,他信任我,我怎麼能夠令他失望?
我決心,盡我所能,站好這個“隊首”的位置。
我拉回阿連正準備轉彎的馬籠頭,傾心聆聽著身後戰馬奔騰的頻率,方才為了能夠在匈奴騎兵隊中儘量少受到碰撞,我的馬步發飄,躲閃不定,始終和後面計程車兵不是一體的。現在我需要與這些戰士保持同步,甚至鑲嵌彼此的靈魂,組成一個完整的整體,以便可以從霍將軍的騎兵隊空隙中順利穿過。
我們的馬步越來越整齊,我能夠感受到身後戰士沉重的呼喘,我能夠感覺到他們狂跳的脈搏,我與他們共同呼吸,聯成一體。
我們幾百人的隊伍終於在遇上霍部之前,順利變成了一條環環緊扣、不偏不倚的鐵鏈。
我以最大的努力,最協調的馬步向著越來越接近的霍將軍大聲宣告——放馬過來吧,我,還有我身後的數百戰士,我們一定會頂住的!行駛的火車轟響著交錯而過,逆向的佇列之間因狂奔的速度形成了一個吞噬人命的真空。不斷有怒風灌輸進雙耳,連耳膜也似乎已經震破,穿越一萬人的大隊伍,我的耳朵完全失聰,我的眼睛不再有視力。
縱然如此。我也要在這一片混沌中保持住神志,戰馬是靠人駕馭的,它們也會受驚。也會失控,我昏頭昏頭腦隨它偏了方向就會有可怕地命運等待著我。
耳邊緊緻的空氣猛然一窒。耳朵裡一陣陣劇痛告訴我,我依然活著。
我抬起頭,前面除了草原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萬馬奔騰過地草原上,疾風飛勁草,硝煙暗長雲。
我配合著身後暴雪屯戰士的速度。放慢了馬速。
回過頭看到,戰場淹沒在黑色地濃煙中,霍將軍已經扎入了深深戰場再也看不到了。
趙破奴部兩千衝擊隊伍死傷過半,那一千弩箭騎不知道有沒有發射弩箭,我們暴雪屯的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本定於黑水澤與休屠王部、渾邪王部的會戰,就這樣提前在這黃土崖與右騎千王將的部隊打響了。
我鬧不清他們部落與部落之間的關係,按照常理推斷,休屠王地隊伍應該也不遠了。
與上一次祁連山下的酋塗王大戰不同,那一次。一切都是有備而行的,戰鬥是有條不紊層層開展出來的。而這一次,霍將軍面對的是一場匆忙散亂的戰局。我不知道他如何處理這已如渾水般的戰場……難道,他以少勝多的戰爭神話將在這裡葬送掉嗎?
我是知道歷史的結局地。為何置身歷史中。卻依然時時感到前途未卜,飄飄忽忽如天地間一隻孤飛的冷鷗?
相隔了兩千年的悠悠歲月。兩千年前是罡風烈烈地開疆,兩千年後卻只是枯冷幹寂的記載,我站在時光地中間,恍惚間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境我們身後地士兵一起怒吼著:“殺啊——”那鋪天蓋地的聲音將我重新拉回到了戰場上。
壯士心似鐵;縱死亦千鈞!
那硝煙如山一般高疊迫人,戰火延滿整個草場。
漢朝地鼓聲在遠處震魂驚魄地激盪著,這是進攻的命令。我們都毫不猶豫地重新紮入戰場進行一輪輪與匈奴士兵的抵死對抗。我們和遠處的霍部、趙破奴部的大隊人馬遙遙呼應,彷彿兩隻有力的鉗子,從兩個方向給予敵人沉重的創傷。
敵人如潮如浪一波又一波,無法看到盡頭,我卻能夠從那遠處煙塵掩蓋的鼓點聲中感覺到去病對我們的激勵。
我們之間遠隔著的是如山如海的匈奴士兵,我們彼此面對的是狂沙厲風般的不斷廝殺,我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