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傍晚,河西朔漠的沙塵暴在狂風地吹激下,向我們展開了猙獰的面目。雲柯見天氣惡劣難行。抬眼望出去,密密麻麻地沙塵令人難以辨別方向,決定找尋歇腳避風的場所。他擔心一旦迷路,反而更會壞事。
“我們走那裡怎麼樣?”我看到在異石紛呈的成片山崖中,有一座古城站立在萬仞絕壁之上,在風沙的呼卷中若隱若現,散發著神秘的氣息。那是月氏國地黑水古城。
“我們貼著這座城的石壁下面走,這樣不會走岔道路。”我沒有浪費時間的習慣,說:“來的時候我留心過線路。這裡的路我能以這座古城為標識。回到黃土崖下去。我們完全不用另找地方躲避風沙。”
“去那裡?”雲柯大人躑躅了一下。
雲柯說:“我聽說裡面地形複雜、幾十年前就流傳著有鬼魂出沒,連河西匈奴人都不敢輕易進入。”
雲大人曾經向一些常年遊牧在黑水澤附近的匈奴降將瞭解過情況。黑水古城,是月氏人遺留在那裡的一座棄城。
據說。月氏人黑水大戰潰敗之後,西遷媯水。有大量財物無法帶走留在了這座古城中。因有此誘惑。匈奴族曾多次派人前往探查,但是。每一次都有去無回,連屍骨都無法尋找。
黑水古城慢慢變成了一處禁地,大家都說那裡有月氏王英羽和他部下的死魂靈,他們死得慘烈,尤其是那月氏王,傳說他的陰魂受到禁錮難以安息,常年在黑水城中飄蕩。進入這個古城地人一旦被他的惡靈所附,便會自相殘殺而死。
“我們又不是去那個裡面。”我告訴他們,關於這個黑水古城靈異事件的故事我也聽說過,他們那些少數民族最迷信,總是喜歡給一個地方蒙上各種神秘色彩。
霍去病在籌劃黑水會戰地時候,問過教我匈奴語的那個小當戶解也關於此處地地理人文。解也地一名族兄因也精通月氏語,今年五月曾經在族長的脅迫下進入黑水古城尋找傳說中地財寶。解也說,他們在古城中心的巨石陣中先是遭遇風災,然後又遭遇狼群。
那族兄僥倖逃出一條性命來,最後仍然重傷死在家中。他向著家人指天發誓,說那群狼是有人操縱的,是一名白衣男子在月色下驅策狼群,使他們全軍覆滅。他臨死前,再三警告他們族人不要再去騷擾那片土地。
霍將軍聽完這個情況,當時就分析開了。
他覺得,河西月氏人勢力弱小,不可能在黑水古城儲存足以對抗匈奴軍隊的力量。他認為,這種故事很有可能是匈奴部族自己刻意傳出來的。黑水古城作為月氏人抵抗匈奴的最後堡壘,也許其中埋藏著什麼可以充實軍需的財物。漠北匈奴族如今沒有心力料理這裡的事情,就編出這樣的謊話讓其他匈奴部族暫時也不能涉足這裡。說到這裡,去病笑:匈奴族必敗,他們以部落聯盟為國家根基,這種四分五裂的統治方式早晚分崩瓦解。
話說完,他的目光就沉沒在面前的沙盤上,沙盤上,休屠王、渾邪王、稽且王、濮王……他們也是一個個部落的聯盟……他們也必敗……
雲柯用手臂遮擋著不斷向我頭上撲過來的砂石:“走那裡試試看吧。”
關大人嗯了一聲。
古城非常大,我們走了大半夜還是沒有走出這一帶。到了後半夜,風沙越發肆逆狂烈了,我們準備休息上一兩個時辰,等到天亮風沙平靜的時候再出發。
我和關、雲兩位大人一起來到黑水城一面砂岩前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蜷縮下來休息。這裡有一片乾草叢,適合隱蔽。
“我來望風。”關雲飛大人帶著資深斥候的專業姿態四處巡查了一下狀況。
其實我也不需要誰望風,把耳朵貼在地面上睡覺,異常的響動說不定我比他先發現。不過,人家恪盡職守,我可不能剝奪了別人的責任感。我縮身躺倒,睡起了覺來。雲柯見自己的兄弟為我們放哨,也放心地睡著了。
我聽到一種悶悶的聲音,好似是馬蹄在草原上行走。我輕聲爬起來,關大人看到我的動作,雖一愣,旋即明白我比他先發現了什麼。我氣得瞪他,又生自己的氣,還自以為自己警惕性高呢,直到別人靠得這麼近才發現,我真該找塊豆腐一頭碰死算了。不過,漢朝的豆腐金貴著呢,不大容易找到。
關大人對於自己失敗的望風,顯出了滿臉歉意。
此時,風沙已經稍稍安寧,我們不敢做出大的動靜,只得龜縮在原地,希望對方不要靠得太近。
一小隊戰馬向我們的方向走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他們走入這個乾草叢,我們的行蹤難免被發現。